我并不抱多大希望的,但也隻能這樣了,畢竟生活總要有一點妄想作為盼頭。
航班抵達那天,張叔推給我的、在霓虹的朋友并沒有來接我。
聽張叔說她死了,我客氣了一下真遺憾啊節哀,我自己一個人也行,便慢吞吞地朝那位友人生前幫我相看租下的房子走去。
出國的第一頓晚飯在一家米線店吃了一碗米線,用料很足,很像家門口的味道。那是張叔的朋友線上推薦給我的,說經常會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去吃。
張叔的朋友沒死前好像一直很忙,沒空理我,連客套的話都打得缺斤少兩。聽張叔介紹,她是一名調查記者,大概經常需要卧底和匿名訪問來開展工作。
我也樂于不用社交,在心裡祝願她能平安,有問題咨詢時也把措辭濃縮到最精簡的程度。
我果然是一個倒黴的人,關于平安的祈願無一應驗。
爸媽來得很頻繁,原因之一是張叔他們幫忙申請了補貼——我并不是很想感謝張叔,因為我爸媽來的第二個理由,就是他對我爸媽說的話。
——“願望書其實是被煉化的、存在形式詭異的屍體,你們的女兒在吸入的那一刻,已經被同化,無限逼近死亡狀态了。
但現在,她的身體在成長,所以相對的大腦可能會缺少養分,以至于遲滞,甚至,可能會永遠停留在十四歲的狀态。”
他像是在罵我腦子不好,偏偏我爸媽信了,何曆南裴也信了。
無所謂了,解釋好累的。
這種東西類似于“如何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近乎無解。
我是個倒黴的人,所以我一直沒有找到咒術師。
但幸運也是不幸的是,對于“尋星者”與願望書的探索,終于進入了新的階段。
“對,所以要麼不養,要麼不生。”
話音剛落,我聽到自己的耳鳴聲,但是心跳比耳鳴的頻率更快。
是我體内被觸發的願望書嗎?
……有人想當我孩子?霓虹果然變态多啊。
以及……霓虹也有願望書?并且就在我周圍?!
“老闆,再來一碗米線,加三千日元的肉。”我雙手緊緊抓住碗,灼熱的痛感後知後覺地襲上來,又很快被聒噪的耳鳴淹沒。
——因為不是害人的願望,所以消耗的能量隻能從我身上扣。
然後,在周末,我收養了社長的五個孩子。
雖然沒有辦法解除自己的許願,也不明白這五個小孩為什麼會産生想成為我兒子的想法,與我達成願望的合意。
但我隐隐有種預感。
——當這個願望徹底結束的時候,或許我倒黴的遭遇也會随之終結。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六道骸接過我加了珍珠椰果芋圓布丁西米露奧利奧碎的八寶粥奶茶,放到一邊。
“嗯。”我點點頭,“我兒子廚藝大賽取得了優勝,所以為了傳遞這份喜悅,我請你喝奶茶。”
他坐在我的對面,掃了一眼小料占三分之二的飲品,似笑非笑道:“真是謝謝你啊,不過不用了,謝謝。”
“那為了恭喜我,你教我如何進入别人的夢裡吧。”我把好處都往自己這邊攬。
潛進别人的夢境,絕對是獲取信息的極好手段。
“你還真是不客氣。”六道骸的手中出現了一杯綠色的飲料,我猜是抹茶類的,可惜沒有加小料。
“謝謝,你說過很多次了,看來這真是我不容忽視的美德。”我裝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可不是在誇你。”他輕輕揭過這個話題,站起身來。
“走吧。”他說。
“什麼?”我故作疑惑。
“教你如何進入别人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