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宣玖的姨娘,是晟國的公主,對于太後和景玉而言,她是填補穆钰空缺的最佳人選。
景玉可以繼續利用她在太後、宣璨和皇帝之間周旋,自己置身事外穩收漁翁之利。
景玉皺了眉頭,他的聲音微弱,“奴……一直效忠娘娘。”
穆安一笑,忍不住就要揭穿他假宦官的身份來對峙。
景玉卻起身後退了幾步,拿起繡架上的剪刀,穆安被吓了一跳,以為對方急了要動手,正打算呼救,景玉卻對着自己的掌心狠狠劃了一刀。
隻見景玉将血流不止的右手高舉,讓鮮血一滴滴滴在臉上。
很快他半張臉都沾滿了血,樣子實在可怖。
“景玉對天發誓,過往歲月對先穆儀妃與周貴嫔從無半點算計之心,從今往後将矢志不渝,永遠效忠于穆安,若有違此誓,願承受天地之罰,滿盤皆輸,身敗名裂,魂歸九泉亦難安。”
這話景玉說得笃定,好似在心中排演了無數遍。
穆安被這番舉動吓了一跳,她強裝着鎮定回到内屋尋了一條絲帕遞給景玉。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穆安低垂着眼眸,替他擦拭着臉上還沒凝固的血。
景玉眼中含着血淚看向穆安,緩了緩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三日,穆安都足不出戶,整日裡待在屋中繡花。景玉知道了她的打算,尋來了大量茼草,将絲線泡了又泡。
終于,一副半人高的屏風繡好了。
屏風上青松屹立,雲霧缭繞其中,其間還有高山巍峨,流水潺潺,是一幅大氣磅礴的山河圖。
“娘娘繡品巧奪天工。”景玉對着屏風駐足欣賞。
穆安揉了揉眼睛,她幾日内趕出這樣大的一副屏風,确實熬紅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穆安一番梳妝打扮後便往乾平宮去了,兩個内侍跟在她身後有些狼狽地擡着屏風。
“姐姐近來可好?”穆安笑臉相迎,自從她受傷後便沒來拜訪過趙貴妃,上次見面趙貴妃似乎對她有些冷淡。
趙貴妃盯着擡屏風的下人,“妹妹這是?”
穆安指揮着下人将屏風放在嬰兒床一側,“本來是打算在九皇子的好日子将禮物送來的,隻可惜手上功夫慢了些,今日才将東西送來,姐姐勿怪。”
馮美人、沈妃和鄭妃也在乾平宮。
幾人也圍了上來。
“怡妃姐姐的手藝可真是好啊,這幅山河圖當真是好意頭。”沈妃稱贊道。
“娘娘可還喜歡?”穆安轉而問趙貴妃。
趙貴妃莞爾,“怡妃有心了,小玖這裡正缺一副好屏風了。”
穆安笑笑,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接下來就是要等皇帝來貴妃宮中了。
“我們正打算去請孫貴嫔來乾平宮打葉子戲呢,怡妃來得巧,不如一起吧。”鄭妃突然提議。
穆安正在逗小玖,幾日不見這孩子好像又胖了,她轉頭看向幾人,她這幾天沒日沒夜地刺繡确實是憋壞了,欣喜着答應了。
牌桌子很快架好,穆安的技術卻是沒有進步,幾回合下來,總輸。
“今日走得急,沒帶碎銀子在身上。”穆安尴尬一笑,說罷就吩咐剛剛搬屏風的内侍回去取。
“沁妃妹妹不僅得了皇帝寵幸,連财神爺都垂憐姐姐。”馮美人見沈沁妃一直赢,癟癟嘴。
穆安摸牌的手一頓,難怪馮美人今日裡沒有為難她,原來是沈妃得皇帝寵幸又得了封号。
“美人姐姐哪裡的話。”沈沁妃淺淺一笑。
“現下陛下要和北楚議和,還得倚仗沈尚書呢,寵愛沁妃妹妹是應當的。”趙貴妃的話似是随意,沈沁妃卻神色微變。
陪着笑道:“陛下不過是将妾當個玩意兒罷了,貴妃娘娘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
馮美人接過了話頭,“娘娘這是哪裡的話,說的好像貴妃娘娘……”
她話還沒說完,趙貴妃便擡着胳膊撞了她一下,馮美人隻好閉嘴。
穆安被惹起了笑意,她算是明白了,馮美人是誰得寵便看不慣誰,并且啊隻聽趙貴妃的。
見這個話題過去了,鄭妃突然小聲道:“之前聽娘娘說陛下動了聯合……”
趙貴妃擡眼看了她一下,鄭妃便不說話了。
穆安反應過來,之前貴妃喝醉了酒,透露過皇帝想要和遼安聯手對付北楚的心思。鄭妃突然關心,應該是因為眼下北楚是召國的心腹大患,而遼安的皇帝心系三公主宣珑。
後宮幹政是大忌,鄭妃不該這時候多話的。
“聽說北楚來議和的人就要到了,若是能談攏便沒有遼安什麼事了。”
聽到趙貴妃這麼說,鄭妃似是放下心來。
聞言穆安的心緒卻有些亂了,太後要她利用已故孟賢妃的玉佩布局構陷宣璨,她還沒拿定主意。
她日益深刻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正一步步踏入穆钰昔日所行之徑,不知到最後她能不能求得一份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