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安來的人死的死傷的傷,隻可惜讓遼安皇帝跑了,還帶走了宜慶公主。
宣璨一氣之下下旨将遼安送來結親的公主斬首示衆,以頭顱祭旗,向遼安宣戰。
景玉的傷養得差不多了,三人結清了用度,匆匆辭行。
沿着陡峭的山路,景玉在前方探路,穆錦攥着穆安的手走在後面。三人一前一後,夕陽的餘晖灑落,幾人的影子隐隐交錯相連。
遼安此次借迎親之名突襲京城,分明是未将召國放在眼裡。
結盟之事已成泡影,召國拒不割讓甘州,接下來隻能背水一戰。
車馬急行,輪轍碾過碎石,揚起一路塵煙。穆安撩開車簾,望向逐漸遠去的京城。盛夏已過,暑氣漸消,隐隐可見肅殺之氣。
“景玉公子。”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穆錦突然開口,她看向景玉,目光如炬,“你此番功虧一篑,可放得下?”
景玉方才正随着穆安的目光望向窗外,聞言轉過頭:“世事如棋,落子無悔。”
穆安指尖輕敲着膝蓋,景玉随長姐入宮,十年苦心經營,一朝竹籃打水,怎麼會不惋惜。
見景玉眼中難掩失落,穆安笑道:“無妨,這局棋還沒下完呢。”
馬車一路疾行,沿着官道朝南而去。然而,前行不過數十裡,遠處便傳來了異樣的喧嚣。
景玉率先察覺到不對,猛地掀開車簾,眉頭緊鎖:“停下!”
車夫連忙勒緊缰繩,車輪在地面狠狠一頓,塵土翻飛,穆安和穆錦也警覺起來,彼此對視一眼。
前方的官道已然被亂軍堵死。那些士兵衣甲淩亂,顯然不是正統軍隊,更像是潰兵、流寇,甚至是趁亂劫掠的亡命之徒。
那群人已然發現了他們,立刻低聲交談幾句,随即分散包圍而來,為首之人揮着刀,惡狠狠地笑道:“留下車馬,留下銀兩,你們還能活命!”
錢财是小事,怕就怕這些人謀财後還要害命。
“這是宮裡的馬車,車上的都是貴人,爾等不可放肆!”景玉先一步躍下馬車,厲聲道。
“宮裡?”為首的人笑得玩味,“瞧你這細皮嫩肉的,你是太監喽?”
“哥幾個還沒見過太監,不如你把衣服脫了,給哥幾個瞧瞧。”
衆人皆是大笑起來。
一陣疾風裹挾着馬蹄聲由遠及近,“諸位留下錢,我們自然是不會為難你們的。”
來人穿着輕甲,臉上滿是風沙傷痕,他猛然勒住缰繩,戰馬揚蹄嘶鳴,激起滿地塵埃。
景玉與這人對視,臉上露出幾分為難。
正當景玉準備回車上取錢之時。又一位男子騎馬而至,見了這場面,男子皺了皺眉,“葛兄怎麼又行強盜之舉?”
他話音剛落,穆錦便猛地掀開車簾,幾乎是踉跄着下了車。她的眼眶泛紅,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懷郎!”
不遠處的男子聞聲怔住,随即快步上前,眼底的震驚與喜悅交織:“阿錦!”
相隔許久的思念在這一刻化作最本能的動作,穆錦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
穆安站在一旁,鼻尖微酸,眼底也不禁泛起淚光。窦懷被流放南州,生死未蔔,她原以為再無相見之日,沒想到他們竟還能在這亂世的風雲變幻中重逢。
一片黃葉自兩人肩頭飄落,似是靜靜訴說着這場命運的捉弄與恩賜。
“這是我的妻子。”窦懷轉身對着馬上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男子說道。
男子尴尬一笑,“原來是弟媳婦,那便是不打不相識了。”
“這位是葛思,我的族兄,多虧了他,我在南州沒吃什麼苦頭。”
窦懷邊說邊輕柔地替穆錦拭淚,“我們被遼安抓住,又陰差陽錯來了召國京城。”
他苦笑了一下,又将穆錦摟入懷中,“幸好撿回來一條命。”
這時穆安才注意到,窦懷額角被刺了一個“奴”字,眉宇間盡是風霜之色,與一年前相去甚遠。
葛思見着二人依依不舍的模樣,咧嘴一笑,語帶揶揄:“看樣子老弟有了媳婦,怕是不會走了。”
穆錦朝葛思鄭重地行了一禮,“多謝葛大哥照拂。”
她又取下身上的錢袋遞上,“一些心意,請弟兄們吃酒。”
葛思揮揮手,“天下要變了,我與弟兄們可不願白白送命,得另謀一條活路,諸位要不要一道走?”
窦懷拱手抱拳,正聲道:“山高水長,葛兄保重。”
葛思聞言,目光從窦懷身上掃過,又落在穆錦、穆安與景玉身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最終他也未再多言,隻是大手一揮,帶着手下策馬揚長而去。
等鬧劇結束後,穆錦向窦懷介紹道:“這位是從前宮裡的景大人。”
窦懷看向景玉,随即一愣,拱手道:“原來是景大人。”
景玉嘴角微勾,他在宮外的一些謀算,除了經了幹爹和周将軍的手外,不少事窦懷也參與了,隻可惜二人從未見過面。
“窦先生受苦了。”景玉擠出一個讓人挑不出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