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女聲低喊，聲音向下走，似乎是被人按住腦袋。

“景輝……景輝……不要……我不想……”

女聲徹底哭泣起來，掙紮着，哭喊着。

再也蹲不住，林悠然摸出手機，撐着地面起來，打算去阻止。

可如果那真的是盧景輝，她一旦和他起了沖突，後面再難接觸，那錢就賺不到啦……

算了，還是救人要緊。

對了，手機……

林悠然有了主意：假裝打電話。

心髒跳得厲害，她深吸一口氣，正要站直，一記響亮的耳光震住了她。

女人不再高聲，連啜泣都沒有，死寂的，絕望的。

林悠然的心也跟着震蕩，震蕩。

“發财發财發财……”

手機鈴聲打破靜谧。

屏幕閃爍着四個字：“金主媽媽”。

“誰？”

戾氣纏繞的男聲響起，随後是淩亂的腳步。

越來越近。

來不及思考，林悠然捏着手機接通，迎上來人方向，“我在花園裡，本來是想透透氣，結果天太黑迷路了！你能不能來接找我一下？好黑哦，我好害怕。”

語氣自然，仿佛無事發生，實則在用垂落的手狠狠掐着大腿。

唯有鑽心的疼痛才能抑制害怕的情緒。

“好！我馬上來，你開位置共享！”

沈念之元氣滿滿的嗓音給了林悠然一份慰藉，她覺察到男人的靠近，着重複述：“我馬上打開位置共享。”

電話挂斷，擡眼撞見一雙發着幽光的眼睛。

鬼啊！

定神再看，是眼鏡片折射的光。

掐腿的手愈發狠勁，她強裝鎮定地拔高音量：“哎？竟然有人啊……”

她眨眨眼，又想起這裡漆黑，美人計不好使，于是刻意夾起嗓音，“你好，你也迷路了嗎？”

說完，她當着盧景輝的面打開了和沈念之的位置共享。

盧景輝瞥着手機屏幕，面無表情地審視着林悠然，沉默。

林悠然大可以就此走開，可如果她走了，那個女人還不知會遭遇什麼。

繼續掐着自己，她揚起笑容，熱絡地邀請：“要不要一起回大廳呀？”

“景……景輝……”女人跟來，低着臉，聲若蚊哼。

盧景輝嫌惡地蹙眉掃了她一眼。

“噢！”林悠然做作地捂嘴，“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耽誤你們好事了？”

她誇張地擺手：“不過，這天這麼冷，還是要注意哦。”

一面祈禱沈念之快些來，她一面拼命拖延時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沈念之的好朋友，我叫林依依。”

“念念？”女人低喃。

如此，林悠然笃定，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盧景輝的未婚妻，江婉檸。

“哎？你也認識念念啊？方便請教您的名字嗎？”林悠然繞過盧景輝想要挽住江婉檸，可衣服摩擦的動靜一出，江婉檸就往後退了一步。

她連江婉檸的衣角都沒碰到。

不正常。

“林小姐，”盧景輝走到她身邊，橫在她與江婉檸之間，“請問林小姐在哪裡高就？”

糟糕。

林悠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

她太急着搬出沈念之名諱，卻忘了……哪有人會在非特定情況自我介紹說是誰的朋友？

除非……她已經預設盧景輝認識沈念之。

心快跳出嗓子眼，林悠然察覺到唇角在不自覺地抽搐，她強顔歡笑，“我……我剛回國，念念帶我來就是和各位大佬認識的。”

該是看不清的，可不知是否太過緊繃産生幻覺，林悠然竟恍然看見盧景輝在意味深長地笑。

好吧，她收回自己的話，她是怕鬼的，尤其是這一類披着人皮的鬼。

“林小姐，您看起來……好像很緊張。”

你的謊言很拙劣。

林悠然僵硬地答：“哈哈……我是有點緊張……其實我不太擅長和人社交，讓您見笑了。”

“哦？可林小姐很健談。”

快滾。

林悠然咽了口口水，扭頭向江婉檸伸手：“我們一起回大廳吧，正好有個伴。”

江婉檸不知是沒看見，還是不敢走，亦或是不想走，她沒出聲，埋着臉，毫無存在感。

這一刻，林悠然如鲠在喉。

盧景輝接話：“我們還有事要聊，林小姐先回去吧。”

要走嗎？

一瞬間有無數念頭沖擊大腦。

林悠然從腳底涼到天靈蓋。

這盧景輝一看就是個變态，少招惹為妙。

反正江婉檸後期還會出現在書的正文裡，至少性命無虞。

可剛剛盧景輝給了她一巴掌哎！

還不知道要強迫她幹什麼奇怪的事！

而且江婉檸後面遠在國外，說不定就是留下了心理陰影。

再者說，她的出現會不會改變了時間線？

會不會……

“林小姐？”

那聲音不帶絲毫溫度，像是來自深淵，又像是浮在空氣裡的線，勒住林悠然的咽喉。

她微微張唇，講不出任何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