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已經備好，林悠然内心狂喜，但面上鎮定：“對。”

沈硯追問：“你之前說的‘死過一次’是什麼？”

橙黃的燈光灑下來，沈硯長長的睫羽在面上投下陰影，他不毒舌的時候，瞧起來還挺和善。

所謂“霸總”，是林悠然對小說裡的沈硯的認識，那是作者的設計，是被文字锢囿的情節。

她眼前的才是真正的沈硯，是她所能夠觸碰的沈硯，會給她買好喝的燕麥咖啡、會鼓勵她勇敢做自己、會在她要逃跑時堅定地告訴她“正義不必離席”……的沈硯。

這樣好的沈硯，讓她不想再用那些浮誇的謊言來哄騙。

“阿硯，”林悠然嗫嚅，“我不能說。”

愧疚感像藤，纏着她的心。

“至少現在不能。”

靜默須臾，沈硯“嗯”了聲。

他沒有執着于刨根問底，反倒是舒了口氣。

不說，比欺騙要好。

有了這段接近坦白的對話，倆人間的氛圍變得微妙起來，有說不明的溫情萦繞在二人身邊，倆人唇畔眼角都含着月輝，散發着甯靜的氣息。

他們并肩向前走着，不疾不徐。

“滴滴。”

陳煦發來消息：【林助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對，我是故意的，準确來說，我是太好奇了，所以就打開看了眼。】

林悠然莫名其妙：【什麼？】

陳煦傳來一張照片，是那個疑似裝了秤砣的盒子。

林悠然：【你居然也不知道這裡面裝了什麼？】

陳煦：【這是沈總單獨準備的。】

林悠然：【裡面是什麼？】

陳煦又傳來一張照片。

盒子攤開，一個不小的金色獎杯躺在裡面。

放大照片仔細去看，獎杯杯座刻了幾個字；【林悠然專屬】

陳煦：【是999純金，6.6kg。】

林悠然：！！！

霸總送禮都這麼豪放的嗎？

高昂價格帶來的刺激轉瞬即逝，林悠然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林悠然專屬】上。

從小到大，她都普普通通，像是一頭老黃牛，勤勤懇懇地耕作，然後順理成章地成為職場牛馬。她讀書時沒拿過什麼獎，工作後也不懂與領導交際，習慣了埋頭去做，習慣了用上級的标準來為自己劃線。

她之前對未來的計劃都是逃走。

倘若自己無法控制地成為傷害江浸月的人，就逃走。

倘若沈硯注定要和江浸月在一起，就逃走。

可其實，還有一個方案。

成為主角。

在她的故事裡，她就是主角。

想要賭一把。

她可以做到的，她有足夠的氣勢。

就像今天站在彙報台上時那樣的氣勢。

就像指責金會長那樣的氣勢。

她明明就有的。

“阿硯。”

落了一步，倆人拉開一米距離，沈硯立在路燈的光裡，林悠然站在晦暗中，明暗交界攀在她的腳前。

沈硯揚眉：“走不動了？”

林悠然沒答，深呼吸，向前一步，邁入光裡。

柔光包裹，空氣中微塵粒子漂浮雀躍，公園裡靜谧極了。

離得近，身高差顯現出來，沈硯垂目瞧着她，耐心等候。

對待膽小鬼，他一向有耐心。

瞳孔裡映着沈硯那張無可挑剔的面龐，林悠然雙手捏住為自己打氣，然後問出了那個困擾她的問題：“阿硯，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心跳慢了一拍，沈硯有一瞬間的恍惚。

原本躊躇的事情猝不及防地被提上日程，他罕見地生出一絲惶恐。

林悠然曾說愛情是視覺沖擊與自身價值的融合，那是理性到殘忍的論調，他便想，還得做得更多，才能給予她足夠的信任。

沒想到，膽小鬼也有這麼勇敢的時刻。

久未得到回應，林悠然亂了。

在此之前，她幾乎于笃定沈硯的心意。

難道隻是錯覺？

難道真的隻是因為她喜歡他而産生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