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可能是不小心在哪裡聽見的吧,怎麼了嗎?”長青眨了眨眼,一副全然不知的懵懂表情,渾然天成、無懈可擊。
屈黎深深地看着他,沒再回話。
長青臉皮厚,反倒對着屈黎笑了笑。
楊蘇翎一直聽着他們倆說話,沒由來地品出些微妙。總覺得這兩人熟又不熟,她算是弄不明白,也懶得弄了。她心裡惦記着楊忱,便一直不死心地看地上還有沒有線索,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你們看這裡!”楊蘇翎驚呼道,黑夜裡她的眼神亮得吓人“這裡有狗洞。”
狗洞,如此精緻的府裡居然也存在這個東西。那洞口極小,隻能允許一個一米二左右孩童地穿行,被非常隐蔽地掩藏在大簇野草後,完全看不見。
三個人略有些狼狽地趴在洞口,在看清那洞壁上一條接一條的獸類抓痕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這哪是“狗洞”,這分明是“猴子洞”。
楊蘇翎:“我算是知道他和迪迦是怎麼溜出去的了。”
以他們三個的體型是絕對無法從這個洞鑽出去,于是屈黎拍了拍泥站起身,平靜地問了句:“鎖貴嗎?”
楊蘇翎不明就裡地搖了搖頭,還沒反應完全,便聽“啪嗒”一聲脆響,那把鎖就在他們眼前報廢了。
而直接将鐵鎖捏斷的屈黎面色如常,輕松得好像鎖不貴他就不用賠錢了似的。
這些都是後話,眼下他們沒費什麼力氣總算出了後門。
但一出來,所有人都緊繃起來——這就是大山,無邊無際的林木參天蔽日,無窮無盡的黑暗不透月光。在這裡,五官好似被一瞬間隔絕,人幾乎無法聽見自己過分渺小的呼吸聲,個體的存在都好像變得虛無。
長青冷地瑟縮一下,透過眼前,好像回到了犬牙山。
“别怕。”屈黎拍了拍他的肩,随即聲音頓了頓又道:“你很冷?”
長青張了張嘴,最終無聲地搖搖頭。
楊蘇翎雙手環胸,看向長青:“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她眉眼盡是焦急,好像得不到指示就要以肉身勇闖這深夜裡的大山。
長青沉聲道:“不要着急,我們繼續找腳印。”
不知從何時起,長青顯然在這個小團隊中占據了主導。但眼下他并沒有意識到,他光是壓下靈魂的戰栗就耗費了不少氣力。
楊蘇翎重重歎了口氣,聽了話,幾人又開始尋找腳印。
地表都是泥土,而這些泥土因為強烈的晝夜溫差而濕潤,一腳下去便是一個小坑。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雜亂的鞋印。這些鞋印雖然多,但仔細分辨後可以辨别出三種鞋子的類型:一種是非常粗犷的大花紋、一種是規則圖形花紋,還有一隻是組合圖形花紋,約44碼。花紋各有不同,但都非常粗糙,屬于登山鞋類。
這些人都是有備而來。
而楊忱的鞋印最好認,從狗洞延伸,每一步的落得很深,看得出他走得很慢,而且腳印并行,沒有和這些人撞面。
長青知道,楊忱雖然年齡小,但是不傻,一定是有什麼事讓他不得不跟上這群人。
四處寂靜,未聞鳥鳴。
楊忱會在哪裡?
沒有人知道,他們隻能跟着腳印前行,祈禱這個聰明的孩子能夠保護好自己。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樹林逐漸有些稀疏,月光總算能投下一些光輝,将前路照亮。這裡的土地質地明顯幹燥許多,其中混雜不少石頭砂礫,踩上去有些硌腳。說明這裡接近千峰山的基岩,長青撿起一粒石子湊到眼前,看花紋确定了是花崗岩。
幹燥土壤使得腳印也在變淺,幾乎隻能看到淺淡的花紋,而楊忱的已經完全消失了。
這是個不妙的信息,叫他們無法确定是因為楊忱步子太輕在這裡踩不出腳印了還是……被發現了。
長青和屈黎、楊蘇翎都對了個嚴峻的眼神,示意繼續跟。
但長青走着走着,莫名有些喘不上氣。
因為這感覺來得緩慢而輕微,所以他沒多想,直接将其歸咎于山路難行、體力不支。再說旁邊還有兩位健步如飛的隊友,他不舒服也憋了回去,心裡無聲吐槽了句他們身體素質怎麼這麼好?
耳朵邊因為疲憊而産生一些奇特的聲響,像是在水底被水捂住了耳膜,嗡嗡的,但在嗡嗡聲之下,好像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尖叫,還有一些吵鬧。
不是錯覺!
這些聲音越來越大,三人全都停下了腳步望向聲音的來處,屏息凝神,一時間風聲鶴唳,唯有幾聲孩子的哭鬧破空而來。
“是楊忱!”
楊蘇翎一聲論斷,三人瞬間向那裡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