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渾身像是被撕裂開來,血肉和筋脈都在重組。
所有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晰,眼前是紅木與帷幔,鼻尖萦繞着清袅的古檀香,陽光投影下花窗的形狀。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現代的模樣,難道說……
“我……穿越了?”
長青喃喃道,腦子還是一團糨糊,暈乎乎的。
忽地一張人臉在眼前放大,長青迷迷瞪瞪地心道:屈黎怎麼也在這。
難道那場爆炸把他們都炸死了?
不是那哥們,一言不合就自爆是鬧哪出呢?
想起這個長青就一陣頭痛。
他幽幽将視線挪回屈黎臉上,心想着既來之則安之,企圖看清屈黎是哪個朝代的打扮。
裝扮沒看到,反倒先被屈黎的死人嚴肅臉逗樂了。
這人怎麼穿越了還這樣,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傻了?”
一雙溫熱而粗糙的手掌突然覆在了額頭上,陌生的觸感像是給長青的大腦灌了一桶冰水,他的眼一點、一點地瞪大了。
登時眼也不花了,頭也不暈了,隻是心涼了半截。
壞了,沒穿越,他剛剛說了什麼鬼東西。
長青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突然覺得暈着也挺好。但看到屈黎困惑地收回手,念叨到“也沒發燒”時憋不住了,緩緩開口問:“這是哪裡?”
一出聲,自己先被自己的嗓子吓了一跳,聲音像是被火烤了似的,也不知道他暈了多久。
屈黎眯了眯眼,擡手給他倒了杯水送到嘴邊:“楊家府。”
“你還好嗎?”
“一般。”長青也不多客氣,一口氣喝完水解了燃眉之急。随後咬着牙,想要撐着身體坐起來。
一旁的屈黎見伸出援手,長青便借着他的力,一番折騰後總算半死不活地靠在了床沿上。但他忽略了床沿堅硬的材質,被硌的臉色又黑了幾分。
他來不及顧及,忙問:“那家夥自爆之後發生了什麼?楊蘇翎和楊忱他們沒事吧?那些人還有沒有殘留的線索?他們費那麼大勁進石窟又莫名其妙自爆,背後絕對有鬼,我們……”
“等等,”屈黎雙手合并做了一個“止”的手勢。“你問得太多了,病号。”
?誰是病号
要不是長青現在半身不遂,高低得下來給屈黎兩拳。
屈黎像是看不到,還施施然将方才弄亂的被褥整理了下,頂着長青要命的凝視才道:“他自爆後把你掀飛了,但波及範圍不大,我和楊蘇翎都受的輕傷。而除了你留下的那個人之外,其他兩個全都被炸成碎肉完全死透,留下東西不多。因為不清楚你傷勢的嚴重程度,就先把你們扛回來了。”
而聽完這一大串長青的注意力隻關注在:“留下的東西不多就是說有留東西對吧,留了什麼?”
屈黎不說話,一時間兩人幹瞪着眼。長青焦急地看着他,不解地用鼻子哼了口氣:“怎麼了?”
就見屈黎眉眼糾結的好似譴責地看着他:“你不應該先擔心擔心自己的身體嗎?”
那場爆炸威力不小,當時幾乎将長青炸成了一個血人,屈黎現在回想起仍舊心驚。
若他當時慢了一步,後果都不堪設想。
這話問得長青一噎,他這才想起自己,思覺除了疼痛之外,好像也還行?但能聽得出來屈黎的關心,不免心裡一軟:“沒事,活着就行。”
長青如是認為,但實際上活着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必需品,但這想法太過消極,萬不可擺在明面上說。
屈黎徹底沒話說,他晦暗不明的看着長青,最終瞥開了眸子。他站起身,褲子上赫然出現了幾道因為被長久壓着而産生的壓痕,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坐了多久。
長青又有些摸不着頭腦,隻道可能是他暈的期間事不多吧——閑的?
他看屈黎要向外走,問:“你去哪?”
屈黎側頭掃來一眼,他高大的身影擋住陽光,在床褥之間投下清晰的人形陰影,正巧與長青交疊。“拿線索。”語罷,大跨步走出門去。
徒留長青在床上,他聳了聳鼻子,莫名從空氣中嗅到一些不太爽的氣息。
過約半個時辰,屈黎去而複返,帶着線索還有一個小家夥。
“哥哥!”
楊忱像箭一般朝長青投來,生龍活虎的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虛弱模樣。就在長青預備好硬挺着接住楊忱時,屈黎冷聲一句:“你别碰到他。”吓得小孩急刹車,最終就隻有兩隻手輕輕地放在了長青腿上。
救命,長青悄然松了口氣。
他笑着拍拍床邊叫楊忱坐,但一轉眼笑裡藏着刀:“說說吧,你大半夜不睡覺,跟那幫人亂跑什麼?”
楊忱為什麼要跑出去,這事的緣由可比拿線索要急迫得多。
時間倒回到昨夜,整個楊府的不眠之夜。
彼時所有人都在忙着招待來客,沒管楊忱。他從白澤街回來後就一直沒吃飯,直嚷嚷着餓。他的侍女便決定去做些吃食來,留楊忱一個人在房中。
而楊忱正翻着畫冊等得無聊,忽地聽見窗外院子處傳來一聲尖叫聲,很輕微,倏的一聲便消失了,若是旁人大抵就忽略了這個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