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昱回道：“是認床嗎，害怕一個人睡怎麼不早說”。

林鹿點點頭，沒有告訴顧昱藍色星空的事。畢竟他的真實身份是異種菌類，放到台面上，是和人類站在對立面的。

他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和顧昱坦白一切，現在還不合适。

顧昱表面上維持着平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好，我陪你”。

等顧昱洗漱完，走進房間，林鹿已經靠着床内側睡着了，他蜷縮成一團，顯得格外脆弱。

顧昱沒有上床，而是搬了張凳子坐在床邊，靜靜看着林鹿。

林鹿隻是太困了，睡得不是很深。過了一會，他輕輕睜開眼，看到顧昱坐在床邊，迷迷糊糊道：“你這麼晚才回來，坐着睡太累了，還是上床睡吧”。

顧昱心中一動，知道這是拉近彼此距離的好機會。但顧昱沒有急于上床，而是故作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什麼。

這樣反而讓林鹿有點心急，“你就上來睡吧，我們都是男的，我不會占你便宜的”。

顧昱這才緩緩上床，兩人在被子裡分得很開，中間隔了一條無形的三八線。

黑暗中，林鹿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顧昱的耳邊回響。顧昱努力克制住想攏林鹿入懷的欲望，小心翼翼地躺在一邊。

林鹿在床的那一頭翻了好幾個身，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睡下。随着時間的推移，顧昱能感覺到林鹿的呼吸漸漸平穩。

不知不覺中，顧昱也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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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鹿醒來的時候，顧昱已經走了。

身邊的床鋪很平整，好像昨晚和顧昱在一張床上睡覺的事情是個夢。

林鹿回想起昨天的事，一頭埋進被子裡，他當時哪來的膽子，怎麼就直接沖出去問了顧昱能不能陪他睡。

林鹿現在才反應過來尴尬，還好顧昱已經走了，不然一覺醒來邊上多了一個人，他真的不知道早上該怎麼打招呼。

林鹿收拾好自己，準備再去那個倉庫看看。

D城自從接收了邊城的難民之後，原本短缺的資源變得更緊張了。這幾天他在顧昱家裡吃的都是面包、面條之類的，在外面已經哄炒出天價。

林鹿之前在研究所工作，攢了不少貢獻點，他想把一半給在倉庫收養孤兒的女人。

自從來了D城，林鹿就沒再感應到自己的母環。林鹿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現在他對找回母環的執念沒有當初那麼大了。

作為小蘑菇的林鹿需要母環，但是作為人類的林鹿，不用母環也可以在人類基地活下去。

林鹿來到廢棄的倉庫，那群小孩身上依舊髒污，眼中卻閃爍着純這的光芒。這次他們沒有在和上次一樣詭異地轉圈，而是在門口的空地上，圍坐在頭戴咖色頭巾的中年女人身邊，似乎在聽她講什麼故事。

林鹿緩緩走近，感覺好像少了幾個小孩。

還在聽故事的小孩們發現有陌生人靠近，紛紛吓得起身，躲到中年女人的身後，張望林鹿。

中年女人從矮凳上起身，聲音沙啞地問：“你是？”

林鹿表明來意，“您好，我是想給這些孩子們捐點貢獻點。您一個人養這麼多孩子，應該挺累的吧”。

她露出微笑，臉上夾雜着感激，“是啊，養活這麼大一群孩子确實不容易。謝謝你了啊，小夥子。現在有愛心的人可不多了，難得被我撞上了”。

林鹿羞澀地點頭，把終端裡一半多的貢獻點轉給中年女人。

小孩子們紛紛圍攏過來，用稚嫩的聲音說着，“謝謝哥哥”。

林鹿蹲下身子，摸了摸其中一個小女孩的頭，“要聽阿姨的話，不要調皮”。透明的菌絲悄悄落在女孩的頭發上，沿着發絲爬上衣服後領，貼在上面。

孩子們用力地點頭。

他們放松了一開始的警惕，一個個都拉着林鹿的衣袖問，“哥哥你會留下陪我們玩嗎？”

林鹿禮貌搖頭，“我還有事情要辦，下次來看你們”。

林鹿和他們揮手告别，走到一個離倉庫比較遠，但不至于和菌絲失去聯系的距離。

菌絲爬在小女孩的衣領上，把自己變得軟軟的，以免咯到她。

孩子們在林鹿走後，重新圍着中年女人坐下，聽她繼續講故事。哪怕林鹿人不在場，都能感到氣氛的溫馨。

難道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林鹿心想。

在他準備撤回菌絲的前一秒，倉庫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們穿着一身黑，孩子們吓得全都從外面跑回倉庫。

領頭的黑衣男對中年女人說，“失敗品呢？”

“在裡面”，中年女人恭恭敬敬地領他們進去。撥開倉庫角落堆着的廢棄紙箱，露出裡面堆着的幼孩。

他們全都昏死，被随意地堆在一起，疊成一座人體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