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不置可否,沒有理會對方的調笑,緩緩打開手中書籍,“這是一本基礎陣法書籍。”
陣法?
胡麗錦撇撇嘴,對這些不感興趣,随意溜達着四處觀看。
靜姝快速翻閱了一遍,見裡面雖是一些常見的基礎陣法,但見解獨到,還舉一反三地推導出其他陣法,便也滿意地收入空間中,打算等以後有時間再好好研習。
這一小小的插曲并沒有讓靜姝忘記曆練的目的,依舊朝着溶洞深處走去。
時間如白駒過隙,六年時間轉瞬即過。
靜姝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臉上依舊挂着一成不變的如同面具般溫和笑意。
這六年時間裡,靜姝就在曆練,受傷,養傷,再次曆練中度過。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每個溶洞中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實力更是早已今非昔比。
崖底的風依舊帶着一股涼意,驅散走夏日的悶熱。
靜姝今天是來向這三百一十六口沈氏族人拜别的。
她的實力已經達到宗師境界,隻差一步便能邁入大宗師。
再加上她修的是元力而非内力,實力比普通大宗師還要強上幾分。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比她厲害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也是時候替沈氏族人報仇雪恨了。
清晨的涼風拂過,眉心的銀鈴發出清脆悅耳的泠泠輕響。
長久安靜的崖底如同被打碎的鏡子,生機與活力沿着縫隙闖入這片空間。
鳥語,蟲鳴,花香……
一瞬間崖底仿佛又活了過來。
晨風撩起靜姝長及腳踝的烏黑長發,腰間佩着兩柄長劍,靜默良久,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朝着這一排排墳茔躬身拜别。
她終究不是原身,雖然有原身的全部記憶,但她的元神強大,這些記憶與她而言如同滄海一粟,并不能掀起任何浪花。
将鬥笠戴在頭上,白紗籠罩住她的全部身形,腰間佩着的兩柄長劍上的劍穗,随着她走動的步伐在空中蕩開好看的幅度。
胡麗錦跟在靜姝的身旁,偷偷觑了一眼對方的神情,卻被白紗擋住無法看清。
她喉頭滾動,實在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道:“你臉上何故總是帶着笑?”
她跟在靜姝身邊八年的時間,對方臉上總是挂着溫和的笑意,無論是練劍還是受傷,臉上的笑都沒有消失過。
她早就對此感到好奇,對方難道都沒有難過的時候嗎?
“開心呀。”靜姝想也不想地答道。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隻要臉上挂着笑,她就能欺騙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這早已是她溶入骨髓的僞裝。
胡麗錦嘴唇嗫嚅,終究沒有再說話。
哪有人一年到頭,從早到晚,都是開心的?
但她也沒有多問,隻以為靜姝是因為家裡突逢變故,用微笑來掩飾内心的脆弱。
畢竟,在那事以前,她的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在臉上,和普通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别。
這麼一想,她不免又為靜姝感到心疼,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裡,更是對靜姝虛寒微暖,照顧得無微不至。
——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落日的餘晖灑落在廣袤無垠的沙漠上,為它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的釉彩,岩石在風長久的腐蝕下呈現出不同的形貌。
白日裡的高溫在夕陽完全隐沒在地平線下後,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從地底滲透出來的浸入骨髓的涼意。
‘吱嘎——’
破舊的木門發出陳舊的聲音,大廳裡坐着的三三兩兩的客人不約而同地朝着客棧門口望去。
胡麗錦率先邁入客棧大廳,無視衆人打量的目光,喊道:“小二,快拿好酒好菜來。”
她聲音嬌媚,身段玲珑,大廳中當即就有幾個男人的目光發生變化,為首的刀疤臉端起酒碗大口喝酒,用以掩飾自己侵略性的目光。
但行走江湖最要小心的就是三種人:老人、女子和小孩。
顯然,他們也是知道江湖上這條彼此心照不宣的忌諱,并沒有沖動行事,反而是謹慎地觀察胡麗錦的一舉一動。
“來咯。姑娘,打尖還是住店?”滿臉稚氣,看着不過十五六歲的小二小跑到胡麗錦面前,态度恭敬卻并不谄媚。
能在沙漠之中開客棧,天天和江湖人打交道的,也不會是什麼普通人。
胡麗錦觀他腳步輕盈,落地無聲,在江湖上應該也算得上是二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