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
輸給了一個披着外套打球的家夥。
雅治平時恨不得翹去天上的銀色小辮子垂落,汗水順着往下滴,而比呂士的眼鏡反着光,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賽後雙方進行了友好握手,一齊走進的休息室,要收拾收拾回家了。
我目送四人走進更衣室,從剛才激烈的戰況中緩緩出神。
明明是素有’天才’之稱、同齡人中佼佼者的他們,此番卻被真田幸村打敗,雅治和比呂士此刻的心情應該很糟糕吧。
我有些苦惱地在站在休息室前,不知道等會怎麼安慰他們比較合适。
休息室的把手緩緩被擰動,一黑一白兩雙陌生的運動鞋先邁出來,是真田和幸村。
幸村的頭發還沾着濕氣,發絲黏在臉頰和鎖骨上,被他下意識搖晃着頭甩開,濕哒哒的青澀中帶着幾分色氣。
我站在門口下意識退後一步,避免被水珠沾到。
倆人看到我站在門口,怔愣了片刻,還是幸村率先打破冷場,眉眼彎彎道,“在等人嗎?”
真田也順着他的一起看過來。
“對哦,”我下意識抗拒同人對視,側頭看着幸村被水滴濕的肩頭問,“比呂士他們還在收拾嗎?”
“應該快出來了,”幸村自然地向前邁一步,和我的距離拉近,語氣自然,“由歧剛剛來看比賽了嗎?”
“看了,”我頓了頓,有些不熟練地補充一句,“恭喜你們赢了比賽。”
倆人都穿着學校統一發的夏季運動服。幸村看起來剛洗過澡,發絲上的水珠晃蕩着落下,真田一絲不苟的,看不出和之前的區别。
……這樣真的不會感冒嗎?
不遠處的櫻花樹已經長出了花骨朵,但纖細的枝芽還是被風吹地亂晃。
我裹緊了校服外套,叫住了往遠走的倆人,從包裡拿出一條毛巾遞過去,“…是幹淨的,擦擦吧。”
毛巾是我常備的物品,身邊有兩個熱愛運動的竹馬,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謝謝,”幸村擡起眼,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擡手拿走了毛巾,語氣裡聽不出情感。
球場大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倆人離開了。
我一邊等待雅治他們出來,一邊思維不受控制地發散,回味起自己宛如老媽媽般的行為。
……幸村會不會覺得我多管閑事?
又或者覺得很奇怪?
畢竟一般人沒事也不會随身帶着毛巾。
诶……我在内心哀歎一聲,早知道還是不要多話。
仁王雅治剛邁出休息室的門,就看見自己小青梅正眼巴巴望着門口,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在看見他們之後閃過驚喜,随即嘴角微微上揚,兩邊的梨渦若隐若現。
……盡管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無論看多少次都很有意思。
明明生長着一張漂亮地像洋娃娃的臉,讓人忍不住想親近,但偏生又是個社恐,最喜歡端着一副冷淡的表情,裝作小大人的樣子。
……讓人更想逗弄了。
休息的門再被打開,這次終于是熟悉的運動鞋。
我迫不及待地遞出剛剛抽空買來的飲料,分别是雅治愛喝的蘋果汁和比呂士的紅茶,希望青少年被打擊的自信心能被重新點燃。
……但倆人出乎意料的正常。
仁王雅治率先拿走我手裡的蘋果汁,單手打開罐子,仰頭喝了一口,一邊喝還一邊咂嘴,“哇,好甜,由歧你怎麼會買這個牌子的蘋果汁,下次記得買……”
比呂士則是接過紅茶,禮貌地朝我道謝。
倆人行為及其自然,沒有慘敗後的悲傷黯然,我提前想的安慰語句沒有開口的機會。
……該不會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張了張口,有些疑惑,一路上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主動開口提及。
仁王雅治走在我的左側,将喝完的罐子扔向垃圾桶,一隻手進插兜,另一隻手突然蓋上我的頭,語氣懶洋洋地問,“你這一副便秘的表情是幹什麼?”
比呂士捧着我買給他的熱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聞言,也向我看來。
我夾在倆個人的中間,糾結之餘臉逐漸紅溫。
……仁王雅治真的是白癡。
“由歧?”比呂士溫和地握住我的肩膀,他已經逐漸比我高出半個頭,此時刻意低頭同我視線持平,“今天你的狀态一直不在線。”
他最先發現我的沉默,隻是沒開口,在身側時不時觀察的我的神情。
紅茶香氣一陣陣飄來,我終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被打敗了,不難過嗎?”
“說不上難過,正多的是燃起鬥志吧,”比呂士看着我愣了半秒,鏡片後的眉眼彎彎,語氣更加輕緩,“由歧,你該不會一直在想怎麼安慰我倆吧?”
我點點頭,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