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剛到家,接到消息又急吼吼地和司機一起返程,準備載着我們去醫院。
外婆扶着門框憂心忡忡地想跟着一起去看看,我勸了半天,最後還是在迹部景吾的再三保證下才勉強同意回家睡下。
反倒是手冢婆婆心态十分平穩,隻讓我們晚上注意安全,還返回去寬慰外婆。
迹部家的車很寬,我們三人一起坐在後座也不顯擁擠。
手冢國光的俊臉因為過敏變得通紅,一座冰山紅溫成火山。我非常想将這驚奇的一幕拍下來留作紀念,但手才剛掏出手機,又被手冢國光一個眼神吓得老實。
我讪讪一笑,看來部長們都有過眼神訓練,且威力并不因外界影響而減弱。
他坐在我和迹部中間,任憑身邊兩雙眼睛盯着,也絲毫不顯局促,更不為自己的狀态感到擔心。
……直到我們匆匆跑到急診室,被醫生告知要打屁股針。
手冢完美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龜裂。
我:“噗。”
迹部:“噗。”
他神态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瞬,随即伸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沒有别的方法了嗎?”
“很遺憾,”醫生聳聳肩,“一般情況吊水就夠了,但你的狀态比較緊急,還是屁股上先來一針比較穩妥。”
手冢的語氣足夠誠懇,醫生的表情也實在無奈。
迹部景吾忍着笑,搭上手冢國光的肩膀道,“醫生也是為了你好,去吧。”
“嗯嗯,”我站在迹部景吾身後胡亂點頭,不敢擡頭讓手冢看到我此刻因為忍笑而扭曲的表情。
手冢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妥協了。
醫生點點頭,轉身看向我倆道:“行,那你倆就出去吧,别站在這。”
被醫生趕出急診室,我腳踏出門的片刻還不忘回頭瞧一眼手冢的神情。他站在原地沒動,隻掀起眼睑淡淡瞥了我一眼,白熾燈下,他那雙上挑的丹鳳眼裡水光潋滟。
我又内疚起來,畢竟是球球害得他過敏。
在醫生将門關上的瞬間,我快速将頭伸進去朝他道,“别擔心,我們就在門口等你!”
透過門縫我能看見裡面人的嘴巴蠕動了一下,但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意思,門已經被醫生關上了。
……打個針而已,對吧?
我和迹部景吾并肩坐在外面的長椅上,他還穿着手冢國光的衣服,沒來得及換。
“困嗎?”他仰靠着,手搭在我身後,微微偏頭朝我看來,“平時這時候你都睡了吧?”
我搖搖頭,學着他的樣子往後靠着放松。
向後靠着的脖子離景吾的手臂很近,源源不斷的熱氣從他身上傳來,和醫院涼飕飕的冷氣一起往我領子裡灌。
我沒忍住攏了攏領子。
“冷嗎?”迹部景吾低沉的嗓音從旁邊傳來,“對了,别忘了和外婆們說一聲,她們應該很擔心。”
“對哦,”我匆忙掏出手機給外婆和手冢婆婆發去平安消息,還不忘抽空誇贊他,“還是你細心。”
“哼,”迹部景吾臭屁道,“也不看看本大爺是誰。”
随即他慢悠悠起身。我放下手機,視線漫無目的地跟着他轉動。
迹部景吾走到咨詢台邊,開口和護士說了什麼。
護士姐姐雙頰微紅,在聽清迹部景吾的話後笑眯眯朝着我的方向看來,然後從櫃台下拿了條毯子遞給他。
我有些莫名,歪着頭盯着景吾,直到他拿着毯子,十分自然地走回來披在我身上。
“啊,謝謝,”我将毯子兩角攏在胸前,悄悄将下巴埋進毯子裡,瞥向一邊的景吾問,“你剛剛和她說了什麼?”
“嗯?”迹部景吾看向我,心情大好的樣子,“沒什麼,借個毯子而已。”
借個毯子為什麼要看着我笑?
我有些狐疑地盯着他,正打算追問,醫生辦公室的門已經打開了。
……速度很快。
手冢國光慢慢從裡面挪出來,姿勢略微有些不自然。
醫生站在他身後,朝我們道,“在醫院觀察半小時,沒問題的話就能離開了。”
“好,謝謝醫生,”我和迹部景吾起身朝醫生道謝,一人一邊攙住手冢國光,将他扶到旁邊就坐。
似是沒有和人近距離接觸過,在碰到手冢手臂時,我很明顯能感受到對方瞬間僵硬的四肢。但幸好,對方沒有拒絕我倆的好意,默默配合我倆坐在長椅上休息。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時間不早了,”手冢有些疲憊地開口,“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
“那怎麼行?”我狗腿地将身上毯子往他身上披,急忙拒絕道,“再怎麼說你過敏也有我這邊的責任。”
“你趕時間嗎,”我想了想,越過手冢朝另一邊的迹部景吾道,“明天不是還要趕回學校訓練?不然你先回家休息吧?”
“這點時間還是有的,”迹部景吾視線掃過手冢身上的毛毯,又重新看向我,“萬一我走了,你倆怎麼回家?這會兒可不好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