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和照陽差點磕到腦袋,抱着頭正連連喊痛。
她們被祢春提着後衣領子扔到别處,在地上歪扭成一灘泥。
“啊我的頭還在脖子上嗎……”
“應該吧。”另一人回道。
二人癱久了,終是忍不住,稀裡糊塗地将自己給艱難地翻了個面。
她們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周圍黑的就差伸手不見五指,思量這是個可以睡好覺的地方。
祢春見她們這樣,連連叨叨了幾句,叨叨的她們頭又開始隐隐作痛。
她們二人聽那唠叨聲聽的人快枯萎了,剛準備從嗓子裡擠出一句話試圖制止她,就見她晃悠着身體,倒騰回霍邈身邊了。
可算是走了。
程月和程懷摔進來後按着太陽穴稍作休息一會兒,擡頭觀察周圍環境,察覺到腳下的地是發熱的,趕緊起身。
不起身總有種衣服早晚會被燎着了的錯覺。
這是真到金丹鳥的老巢了。
那玩意兒沒什麼動靜,應是在休息。
程月攙扶起程懷,提醒了他幾句。
她們二人面上已是肅容,跟在落雲和照陽身後,警惕戒備地望着四周。
這陡坡階梯還不算太難走,就是時不時滾落下去的石子一驚一乍的,摧殘着本就低靡的神經。
程懷腿上本就有傷,剛才那一摔,雖然被程月幫着墊了下,但情況還是更嚴重了。
拿到羽毛後,要趕緊走。
“外界流傳你對你姐姐很是怨憤,但就我觀察這一會兒,看着不像那麼回事啊?”
這聲音一出,本就死寂的氛圍更是雪上加霜。
祢春瞥了身後一眼,見聖素手搓着下巴疑惑地看向程懷。
她道:“老家夥,怎麼話那麼多?”
聖素手觑她,連道三聲滾滾滾,既而撓了撓頭,忍下了好奇心。
沉悶的腳步聲如一巨掌,死死掐住人的脖頸,幾人太陽穴突突跳着,腦子裡像是有什麼尖針在不住攪動。
不算敞亮的的空間擠出的壓抑釋放充斥在每個角落,化成實質的水,從頭頂往下灌入,淹沒所有人。
照陽剛想道一聲那都是瞎編胡造的流言,就聽程月說:“傳言,假的,諸位絕不可信。”
照陽咽下卡在喉嚨中的話。
程月道:“将流言放出去的人我已經殺了。”
聖素手嘶了口氣,贊揚道:“不愧是未來的程家主,幹得好!”
照陽退到聖素手的位置和程月平齊,想問具體怎麼個事,但又覺得這種行為不好,抓耳撓腮一會兒,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去了。
落雲看她溜來溜去,不好好走路,覺得她早晚要摔下去。
這陡坡階梯往下繞了一層又一層,就是見不到終點。
一旁威壓極衆的岩石長着張牙舞爪的形狀,堅硬地契在一起,讓環境變得幽深,有些密不透風讓人喘不過氣。
它們像正在用最慢的速度悄悄探到她們身邊,将她們壓扁,給人一種供人容納的地方最終會變成一條縫隙的錯覺。
幾人又走一會兒,發現腳下路愈發陡峭,隻能斜着身體往下走。
金丹鳥的尖唳突然響至耳旁,接着,是翅膀扇過帶起的呼嘯的風,吹得山石岩漿嘩啦啦地響動。
祢春忽然停了腳:“或許到了最底,我們避無可避,迎面就會撞上金丹鳥,此過程根本沒有可以做準備的機會,所以一定要時時刻刻打起精神,将靈力調用到身體的極限,确保到了盡頭就能有好的狀态,極力保自己不被那不好招惹的東西傷了。”
說罷,她擡腳穩穩向下走。
如此安靜的氣氛,人的精神會不可避免的呈出平穩,要人的狀态從涼水轉瞬變為燒騰的沸水很難。
就算平日做不到快速迎戰,但今日的金丹鳥所帶來的恐怖……估計能強迫讓人做到。
程月忽然道:“我和程懷關系好,我們的父親關系其實也不算太差。”
靜谧的氣氛中,她這話一出,倒是緩解了一些強烈到讓人不适的壓力。
“在我身邊服侍我的下人看不慣程懷,總覺得他狐媚子不安好心,想陷害我,于是仗着自己手裡的一點小權力,給所有下人傳了一份假到不能再假的謊話,流傳了出去。”
她補充道:“我最讨厭流言蜚語,這些人看不到我和程懷之間的感情,隻願意妄加揣測,留不得。”
聖素手:“都殺了嗎?”
程月胸膛起伏:“罰了我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其他的全部遣散了。”
照陽緩緩點了點頭,忍不住道:“竟然敢背着主子說這種話幹這種事,啧。”她說完,突然清醒過來,慌裡慌張地做了一串動作,看着很忙,她有點懊悔自己嘴巴怎麼不受控制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希望沒人聽到自己這一句,閉眼緊捂住嘴。
程月瞥她一眼,道:“是,這一點我也很厭惡。”
她說完,又聽見一聲金丹鳥的尖唳。這次的更響亮,清嘯一聲,随後一陣噗簌噗簌的聲音跟着響起。
這會是什麼?
隊伍停了下來。
祢春站在最首,看了一眼霍邈,兩人繞過最後一塊紅岩,眼尖發現上頭竟然有可供人站立的橫凸出去的石塊。
她們互相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各自準确挑好位置,化成兩道殘影,閃身過去。
金丹鳥蜷在那水池中央,安靜地垂着腦袋,瞧着像在休息。
祢春眯眼,手心調出一團靈力,見金丹鳥對此毫無察覺。
除去那四個對金丹鳥本身沒有興趣的,剩下兩位還有她都是切切實實想把金丹鳥搞到手的,她們的臉上通通抱着要将金丹鳥占為己有的勢在必得。
付出全力是必然的。
但付出全力,把握是否就大了,卻不好說。
聖素手為五佬之一,祢春縱使對自己有天大的自信心,這會兒也緊皺着眉頭,思考怎麼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