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徐平淡淡道,夏朝臉上的不快一掃而散,又美滋滋去找竺潸然了。
頭有些痛,眉頭微蹙,徐平打開面闆。
石林:“平哥,我沒事。”
藍色熒光跳躍,徐平手指懸了片刻。
“那就好。”
收起面闆,徐平下車走到夏朝身邊。
順着兩人視線看去,不遠處竟立着一堵白色的牆。
不,那不是牆,那是一片霧。
乳白色的濃霧如牆立在那裡,望不到頭,好像遊戲世界的邊界。
但三人都是高玩,沒有一個真的認為那是什麼遊戲邊界。
“鬼的地盤。”
竺潸然臉色沒什麼變化,一如既往的不耐。
夏朝:“平哥你可能有所不知,這就是崇明村,我之前還在這裡住過一段日子呢。”
這就是崇明村?
徐平眉頭微蹙,看着那通天一樣的白牆,很顯然,正如容述所言,這絕對是一隻五星厲鬼。
沒有選擇開車進去,幾人在外圍觀察了一會。
“要入夜了,”徐平道,“還是快點進去吧。”
竺潸然冷冷道:“早完事早收工。”說着第一個往牆裡走去。
夏朝追了進去:“小竺子你怎麼又搶我第一,喂!”
徐平:……
要不是能确定這倆榜上有名,徐平真的合理懷疑那個容述找這倆貨來是想故意害他死。
扶額片刻,徐平也跟了進去。
踏進白霧的瞬間,眼前景色陡然一變。
出乎意料的,裡面不是伸手不見五指、能見度極低的大霧天氣,太陽西垂,晚霞豔麗,村落升起袅袅炊煙,一副怡然自得的鄉下景象。
“平哥,我在這邊和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夏朝眨眨眼,身旁的竺潸然打量着徐平身後。
“我什麼也沒聽到。”徐平随着竺潸然的視線往回看,隻見一堵乳白色的霧牆竟立在自己來時的路上。
意料之中,他們已經進了厲鬼的地盤,人已經進來了,鬼是不會輕易放他們走的。
飄渺的霧氣成了一堵隻能進不能出的銅牆鐵壁,把幾人牢牢困在了這裡。
“這裡的景象,未免太正常了些。”
竺潸然冷着臉開口:“崇明村說是叫村,其實就是個沒人的死地,裡面的都是暫時留住的攻略組成員,是不會有普通人居住的,不會有炊煙,更不會有……”
她掀起眼皮,往一旁的樹上看去:“是你自己下來,還是我把你揪下來?”
一旁的樹上居然窸窸窣窣起來,隻是過了片刻又沒了動靜。
夏朝聲音驚奇:“小竺子還是你心細,我都沒看見這還有個人。”
“再這麼叫我,我割了你舌頭。”竺潸然面色不善,一記眼刀飛來。
“是個孩子,”徐平擡眼看去,“你們攻略組還收未成年?”
夏朝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們是正規組織,絕不雇傭童工。”
“喂,你,能自己下來嗎?”
夏朝仰頭喊着:“我們不是壞人,真的,下來有糖吃哦!”
“天都要黑了,哥哥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啊?”
徐平看着夏朝怎麼也說不累的架勢,人有所長,這種事還是交給他來做比較好。
隻是,這貨真的不怕觸發殺人規律嗎……
在夏朝不停的言語攻擊下,樹冠又晃了晃,一張蒼白的小臉露了出來:“你們,你們是誰?”
夏朝:“我們是……”
“我們是從外面來旅遊的遊客,路過此地,”徐平忽然輕飄飄打斷了夏朝的話,“可以在這借住一晚嗎?”
夏朝一愣,向徐平擠眉弄眼,好像在說“沒想到平哥你看起來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會說瞎話”。
徐平當然假裝沒看懂,面不改色地仰着頭等回複。
小孩猶豫了一下,利落地從樹上爬了下來。
小孩輕飄飄落在地上,長得像個豆芽菜,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他身材瘦弱,其上卻頂着個大大的頭,身上穿了個不合身的白背心,髒兮兮的,隻有一雙大眼睛分外明亮,如初生動物般打量着他們。
他拍拍身上的灰塵,甕聲甕氣道:“我叫三寶,住是可以,但你們明天一早一定要走。”
夏朝問道:“為什麼啊?”
三寶低着頭小聲嘟囔:“沒有為什麼,就是一定要走。”
“好,我們一定走。”
“但是哥哥可不可以問一下,”徐平語調平靜,目光落在小孩身上,“你為什麼要躲到樹上呢?”
三寶聞言一愣,目光忽然開始躲閃,支支吾吾,眼中竟然隐隐泛出了淚花。
“我靠平哥,你把人家小孩弄哭了。”夏朝目瞪口呆,手忙腳亂卻不知怎麼安慰孩子。
徐平也愣住了,正不知所以然時,竺潸然居然從旁邊走了過來。
她蹲在孩子對面,從身上拿下一個鈴铛遞了過去:“不哭,玩這個好不好?”
竺潸然會哄孩子?
看着這幕,夏朝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個外焦裡嫩,徐平心中也是萬般詫異,但看着情緒漸漸穩定的孩子,他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奇怪。
“你看出來了?”
一愣,卻見竺潸然挑着一邊眉毛站起,臉上仍是熟悉的冷色:“我讨厭聒噪的小孩子,不過你放心,這東西對他無害。”
精神操控類的道具?徐平眉毛微蹙,但這孩子是不是人類都單說,更何況竺潸然說這東西無害,就也沒再說什麼。
他試探性問道:“三寶,你為什麼要躲在樹上?”
三寶的表情平靜到麻木:“昨晚,我看到殺人了。”
三人表情皆是一沉,瘦弱的小孩卻依舊麻木地闡述着。
“隔壁的叔叔把大嬸殺了,房間裡院子裡,到處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