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看着畫冊,餘光看到小柳氏的身影矗在一旁,似乎有話要說。
秦知宜放下畫冊,疑惑:“嬷嬷,有什麼事嗎?”
小柳氏為難,反複斟酌措辭,才躬身谏言。
“少夫人,世子這裡規矩重,與家裡不同,咱們或許稍微注意一些,免得落人不喜。”
“誰不喜,有人說我閑話了?”秦知宜坐直身子,剛才還有笑意的面容倏然變得正經,還有些緊張。
小柳氏忙解釋:“沒有,隻是奴婢多操了幾份心。”
小柳氏是秦知宜的奶娘,從小看着她長大,姑娘出嫁,小柳氏就是秦母放在秦知宜身邊幫襯她的人。
不僅要好生照看她,還要多多提點,幫秦知宜在侯府穩穩立足。
她出聲提醒,并不是她自己覺得秦知宜那樣做不對。
在小柳氏心裡,把秦知宜看作自己親女兒一般疼,無論她怎麼樣都是好的。
隻是,她要防着有心人把這事小事化大。
尤其顧忌的是世子對秦知宜的态度。
聽聞小柳氏隻是擔心,秦知宜明白過來。
“嬷嬷,你是怕世子他對我有意見?”
小柳氏點頭,面上雖然是笑着的,卻有幾分苦澀。
她擔心這話會傷了秦知宜的心。
誰知道,秦知宜一句話把小柳氏吓得不輕。
“那等他回來,我自己問問他。要是他不喜歡,我就改。”
小柳氏蠕了蠕嘴唇,半晌才遲疑說:“這樣,似乎也好。”
小柳氏為人謹慎内斂,想得多、說得少、做得多、露得少,是秦家很是信重的家生子。
她這樣的性子,不單根本不會有秦知宜這樣的行事,在意識到旁人可能會介意自己的言行時,不論是不是,她也會自行改正,不給人留話柄。
所以秦知宜直來直去的做法,讓小柳氏不知如何判斷。
但她确信,不管别人怎麼想,姑娘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其實是很好的。
問清楚了,就不用藏在心裡左思右想,害人不安。
不過,小柳氏總覺得世子那樣的人,心深,有些事就算他心裡有想法,也輕易不會說出來。
讓人害怕。
還是自家姑娘這樣的人好。
看小柳氏心事重重,秦知宜扯住她的袖口,安慰。
“嬷嬷,你不必太擔心了,這裡規矩雖然重,但我相信謝家人都是清正的。咱們隻要沒什麼壞心,即便規矩上差了點,也不會有大事的。”
小柳氏沖她彎了彎唇,點頭。
秦知宜又說:“而且,我覺得大家都挺喜歡我的。父親母親他們待我好,方媽媽看着我也都是笑。夫君他馭下有方,其他人都勤勤懇懇的,不像壞人。”
小柳氏點頭,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沒錯。
她輕籲口氣,祈願自家姑娘事事都好。
說完話,秦知宜又躺下了。
不多時,這些雜事被抛到腦後,她又興緻勃勃地看起畫冊來。
謝晏這一去,再回來時已是晌午。
身上衣裳已經換了,渾身清清爽爽沒有痕迹。
秦知宜正在剝橘子,隻剝不吃。
她把橘瓣上白色的橘絡一絲一絲地撕下來,弄得幹幹淨淨,一個一個擺在瓷碟裡,擺成一朵花。
謝晏落座,垂眸看了眼。
“橘絡是好東西,别剝那麼幹淨。”
他頭一次管秦知宜,卻被她擡眼瞅了眼,淡定自如。
“我不吃,剝着玩的。”
然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把堆在一邊的一盤橘絡舉起來遞給他,臉色認真。
“橘絡好,那你要吃嗎?”
謝晏:“……”
他沒說話,就是不吃。
秦知宜放下手,用早晴遞過來的濕帕子淨手,端正臉色對謝晏說:“夫君,我有話要問你。”
謝晏意外,看了她一眼:“你說。”
秦知宜開門見山地問:“早膳時我讓你等了很久,是不是不好?你等我,我應該快些吃完的是嗎?你會不會介意。”
原來是為這事。
謝晏并未遲疑糾結,同樣有話直言:“你的确拖沓。”
既然秦知宜主動提及,他沒必要顧及别的說些漂亮話來糊弄。
謝晏并非介意她讓他等,他隻是覺得秦知宜用膳太慢。
一刻鐘都不夠她喝一碗粥的。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這是在自己家中,又沒什麼事,吃慢點就吃慢點了。
謝晏已經知道,不能拿他的認知去看待秦知宜。
秦知宜點點頭,眼睛低下去:“知道了。”
她在想,粥太燙了所以她拖沓。
以後就先盛出來放在一邊,放涼了再吃,不會那麼慢。
但看在小柳氏她們眼裡,直把人都心疼死了。
秦知宜身邊的人,都以為她在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