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系清清淡淡的。
侯府不悔,秦家不谄。
因此,謝秦兩家的風範一直都為外人道,令人欽佩。
再看謝晏和秦知宜,無論是宴會還是詩會,從沒被人見過走得近的時候,仿佛兩個互不相幹的。
大家知道,一是因為謝晏潛心修學,無意兒女情長。
這二嘛……有人猜測,兩個小輩對這婚事并不滿意。
秦知宜在京中貴女中,是有目共睹的驕奢。
名聲不差,卻沒多好。
若她是男兒身,恐怕像男子裡的纨绔子,不學無術,招貓逗狗。
謝晏與她是完全相反的人。
人家清正好學,潔身自好,從不往享樂之處去。
更沒有一星半點不好的污點傳聞。
今日他陪同秦知宜一起來這绮羅閣看衣裳競價,若是秦知宜不知節制,恐怕會惹世子不喜吧?
短短時間,衆人眼神挪動,心中掠過幾重想法。
既擔心看中的衣裳有人搶,又想看别人家的熱鬧。
秦知宜渾然不覺,落座後對旁人笑了笑,如常打了招呼後,扭頭和晚桃說話。
“我去年在绮羅閣買了幾身衣裳來着?”
晚桃細數着答:“三身,有軟雲紗的襦裙、雪狐毛的鬥篷,另灑金蜀錦的旋裙。”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
在座的,曾經錯過這幾樣心頭好的,都暗暗咬牙切齒。
還以為秦知宜在耀武揚威。
可“競獨”的規矩明明是鋪子的店家定下的,價高者得,得不到心頭好的,隻能怪自己銀錢不夠。
哪兒能怪到人家得主頭上去呢?
坐在秦知宜左手側的謝晏聽了,面色如常。
聽别人傳言,還以為秦知宜有多敗家,隻不過買三身衣裳罷了,他不覺得這數量多。
可他不知道,這是隻在绮羅閣買的數量。
并且她隻出手的三次,每一次最終的獨價,都是绮羅閣賬上少見的高價。
方才那三套衣裳,沒有一套低于三百兩銀。
可惜謝晏對女子一無所知,還覺得他夫人是不是買少了。
一年就買了三次,這哪裡是驕奢,這是勤儉。
謝晏的确不喜歡鋪張浪費,但這都是對内的。
若以這規矩約束他人,尤其是他的發妻,那不是節儉,是吝啬。
隻要在侯府可承受範圍内,偶爾開銷大一點不是問題。
謝晏平靜地在一旁等着,目不斜視,連夥計端上來的茶水都未碰一口。
店娘子依次把鋪開成衣的架子推出來展示,并為各位女客講解衣料和工藝。
在座的女客,時不時目光投向秦知宜,看她的反應。
不是為别的,而是秦知宜素來挑剔,眼光高,凡是被她競走的衣裳,沒有挑不出不好的。
再加上她容色和身段都出衆,穿上身更是惹人心動。
把那些衣裳襯得華貴美豔,更加令人意難平。
這呈出來的有些衣裳,其她人看着感覺還不錯,想出手時,一看秦知宜不為所動,心裡的喜歡都要減輕兩分。
秦知宜有一搭沒一搭剝着瓜子,閑閑地看着。
她雖喜歡挑剔吃穿用度,卻并不盲目,隻信個眼緣。
沒眼緣的,就算旁人捧得再高,不得喜歡,她也不會上心。
而她若喜歡的,凡是在力所能及範圍内,都要得到才好。
得不到的,又很快就忘了。
經常來這邊“競獨”的,有些人心裡計較喜歡的東西被人搶了。
沒往心裡去的秦知宜因為沒介意過别人,所以從不知道,她讓人不喜。
店娘子推上來一套以胭脂紅為主的對襟薄襖配三澗裙,令人眼前一亮。
款式倒不錯,隻是秦知宜不喜歡這樣張揚又沉悶的顔色,所以繼續無動于衷。
這時候,喬尚書獨女喬妍看了眼秦知宜。
“這件你也不喜歡?”
胭脂色薄襖上用白蠶絲線繡了落雪紅梅圖,想法驚豔、繡功卓絕,令屋裡的人都亮了眼。
娘子特特多介紹了幾句,繡工出自江南織女造的甲級繡娘,因此這身衣裳底價不菲。
六十兩銀,少見的高價成衣。
按照以往情況來說,這樣的精品成衣勢必多人争搶競價。
此時喬妍發話,其餘人都看向秦知宜。
秦知宜搖頭,又掐開一顆瓜子,沒有擦手的迹象。
“真不喜歡?”喬妍狐疑,陰陽怪氣地問,“不像你啊,是不喜歡,還是今日不敢喜歡?”
她暗諷秦知宜,今日是因為謝晏在場,所以有所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