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謝晏丢到熱水裡攪着泡着,渾身濕漉漉,軟綿綿,提不起半分勁。
約莫兩刻鐘之久,讓她深刻記住了他掌心的寬度,甚至于紋路。
還有,唇的柔軟。
秦知宜失神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捂着衣襟坐起身。
“晚桃……”她軟綿綿地喚人。
晚桃忙疊着袖口快步走進來。
秦知宜捂着熱熱的臉頰:“我要換衣裳,把這床褥子也換了,汗津津的。”
晚桃隻看了她一眼,立刻别開眼不敢看了。
她家姑娘此時可真是……豔色靡靡,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隻看她眼睛,都像是看到了春日波光粼粼的湖面,春意濃郁,粘稠多情。
令人大腦空白,隻想一直一直盯着她看。
晚桃攙扶着秦知宜起身更衣,她不敢問姑爺去哪兒了。
秦知宜也許久沒再說過話,因為她神不守舍的,不受控制反複回想方才的細節。
那時她閉眼了,看不見謝晏的模樣。
隻覺得他時而溫柔,又時而強硬。
最後他壓着她喘不過來氣,頂着她的腿生疼時,謝晏停頓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又起身出去了。
這一回,他給她留了四個字。
“你先睡吧。”
他離去後,秦知宜隐約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但很淡,隻一瞬與記憶對應,再去追本溯源後,又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這一次謝晏許久後才回來。
床上從裡到外都換了新的,秦知宜擦身換衣後獨自躺了好一會兒,才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這屋子裡的腳步聲是很好分辨的,所以秦知宜聽見了那聲音,就知道是謝晏回來了。
她本是面朝外躺着。
聽到聲音後,如驚弓之鳥一般,速度極快地翻身朝裡,面朝床内側。
緊張,沒來由的緊張。
心跳加速,呼吸也亂了。
秦知宜想了那麼久,竟突然對于該如何面對謝晏的事,感到羞怯。
謝晏走到帷幔處時,也沒來由地頓住腳步。
方才臨陣脫逃,并不是他不想。
現在的心境和從前相比已經不一樣了。
忽然離去,與意願無關。
謝晏也不知該如何去總結那種遲疑。
若非要形容,大概像一塊造型極精美的糕點,遞到嘴邊,卻不舍得将其破壞。
與秦知宜的親密很好。
他從未經曆過如此讓他不受控制,渾身都不像是自己了的時刻。
幾乎要溺死在那柔軟香滑之中。
正因如此,在即将跨越新階段之前,謝晏臨崖勒馬。
是不是太急了。
會不會太倉促。
秦知宜又是否願意,他不知道。
此時越過朦胧屏風,看到秦知宜背對着外面,側卧的躺姿和垂落的長發,謝晏心頭停滞。
他走進去,安靜地躺下。
良久,也不見秦知宜主動轉過身來找他暖着。
床帳内的氣氛,比成親的第一日晚上還要古怪和沉默。
寂靜無聲中,似乎能聽到兩重心跳聲,在沉默中交相輝映。
秦知宜明明躺着沒動,也抑制着自己什麼都不想,可莫名其妙的,身上薄薄的裡衣似乎融化了一般。
讓她有種毫無遮擋的不适。
她雙臂環抱,緊緊抱着自己,越躺越覺得不自在。
良久,秦知宜終于回頭,做賊一般的小心翼翼,慢慢轉頭去看謝晏。
誰料,謝晏是平躺的姿勢,她剛轉頭,他就睜眼,朝她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又雙雙同時一觸既分。
好似視線裡燃了火,能燙到人似的。
還是謝晏輕咳一聲,問:“冷不冷?”
秦知宜其實不冷,但她對于這個問題的下意識回答一般都不是否認。
所以她點頭了。
緊接着,床被人轉身的動靜弄得有了動靜,秦知宜身體一輕。
她被謝晏托着轉了身,一條溫暖結實的胳膊攔在她肩頭。
謝晏的懷抱,像是頂尖的工匠量身定做的搖籃,處處舒服。
秦知宜的心情從緊繃轉為愉快,隻是眨眼之間的事。
她安心躺下,枕在謝晏肩頭,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
氣氛變得溫軟,擁抱也松弛惬意。
可秦知宜實在忍不住的問話,很快把這氛圍又給弄亂了。
她仰頭,盯着謝晏高挺的鼻尖。
“夫君,你剛才去做什麼了?”
謝晏身子一僵,還沒答話,又聽她抛出第二個問題。
“方才我又聞到那夜在我閨房的氣味,那是從你身上留下來的,是什麼?”
從前,謝晏不答她的話是難以為情。
可今天他改主意了。
他要一字一句地講給她聽,不會在任何措辭上修飾太平。
免得她什麼都不知道,總是來惹他波動。
說清楚,講明白。
就算她待會兒不想聽,他也要強迫她支着耳朵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