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磊聞言,乖巧的将手遞給了他,惟季雙手捧着那隻比他的手要更為寬大一些的手,細細清洗時,卻見他的手從掌心到手腕處有一道略顯明顯的傷痕。
“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我記得以前沒有。”
惟季望着那處傷痕,細細摩挲了一下,是一道曾經深可見骨的傷疤。
以至于過了這麼久後,還如此顯眼。
“沒什麼,隻是……”
沈磊罕見的,臉上的笑容下去了些,他将手輕輕收了回去,又将另外一隻手遞給了他,緩緩道
“隻是意外,不小心摔的。”
聞言,惟季點了點頭,又仔仔細細洗起他另外一隻手來,嘴中還不忘叮囑
“看起來是很重的傷,現在打職業了,一定要更加愛護自己的手。”
“職業選手的手廢了,就再也上不了場了。”
他垂着眉眼,在那處打上均勻的泡沫,在熱水的浸泡下,總覺自己的手也有些隐隐作痛起來。
“好了,洗完了,自己擦一下水做的到嗎?”
“小朋友。”
惟季長呼了一口氣,身上已經被水蒸汽染濕了一大片,發絲都在往下滴着水,望着自己洗的幹幹淨淨的沈磊,心中還有種。
自豪感。
“可以的。”
沈磊端坐在水池裡,精壯的身體上挂着水珠,襯得他像一隻水靈的狐狸。
聞言,惟季就放心準備往外走,而某狐狸望着他腳下的泡沫,垂下眉眼,嘴角微不可察的揚起了一些。
“那我就先去收拾一下,然後去……啊!”
才不過剛走幾步,惟季便精準的穿着拖鞋踩在了那灘泡沫上,不出意外的腳下生滑,即将摔倒之際,他望見了他的救命稻草。
浴缸的邊緣,他能撐着浴缸借力,不至于摔倒。
手才剛要往那處扶時,沈磊卻忽而站起了身,伸手去接他,穿着家居服的惟季就這麼措不及防的跌到了他濕漉漉,水氣彌漫的懷中。
剛從熱水中出來的沈磊身上還散發着陣陣熱氣,連帶着兩手環住惟季腰上的那處都變得熾熱無比。
惟季臉上帶了些驚恐未定的神情,而小朋友的臉上卻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沉穩。
“小心一點,我們還要靠惟季教練給我們分析戰術呢。”
他笑眯眯的,低頭望他,惟季察覺他話語中的調笑,伸手将手上未擦淨的水撒在了他的臉上,将那張好看的臉弄得亂七八糟。
“嘲笑誰呢小朋友。”
“快點擦幹淨水出來吧,别着涼了。”
說罷,他率先往外走,隻是這次能從步子中察覺出小心的意味。
才剛剛出浴室門,惟季便看見放在桌上的手機閃爍着,見狀,他抽了幾張紙,細細擦過才接起電話。
“您好,哪位?”
他垂着眼眸,邊擦着手上的水邊感受着手上傳來的,淡淡的刺痛,聽見電話中的聲音
“您好,我們這邊是公安局的,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過來呢?”
聞言,他手中動作一滞,随後沉沉道
“現在。”
匆匆收拾了一下,到公安局時,昨天晚上穿着怪異的人此時已經被勒令褪下了那些遮掩自己容貌的衣物,他像是營養不足,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病态的蒼白,臉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看着十分可怖。
“他說想要和你私下調解,賠多少錢都可以。”
與他打電話的民警站在他的旁邊,适時說道
惟季居高臨下的望着那人,沒說話,那人察覺照在他身上的光被什麼人遮擋住了,才掀開眼皮看他,見是他,忽然就縮成了一團,匍匐在地上,好像在懼怕他看見自己的臉。
“是你叫我過來的,現在又躲什麼?”
惟季冷淡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那人卻依舊縮在那裡,見不得光,直到他補充了一句
“你是【晴天】吧,你的網名。”
聞言,那人滿面不可置信的将臉露了出來,與惟季在一年前的小組賽中,見到的一模一樣。
“你在我的超話裡面很活躍,我記得你,小組賽時,我還幫你撿起了,被你同伴起哄撤掉的,遮掩你相貌的圍巾。”
“不是麼?”
晴天惶惶睜眼,望見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忽而手指蜷縮起來。
在無數個日夜,他看過惟季開心的樣子,傷心的樣子,甚至生氣的樣子。
唯獨沒見過,眼中存着如此疏遠的樣子。
“你是不是後悔當初幫我了。”
他顫巍巍說着,臉上卻是像是已經知道了那個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不後悔。”
“那不是你的錯。”
驟然從那人嘴中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晴天人都有些發懵,怔怔望着他。
惟季抿了抿唇,繼而道
“但是,這件事情是你的錯,所以我不接受調解。”
“請按法律程序來吧警官,不必找我了。”
“我絕不同意私下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