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刷卡進門,聽見大毛在撓塑料箱,再有兩個月就滿二十一歲的安緣龜突然變得活潑,褚知和拿蝦幹逗它,大毛追着跑出一米。
褚知和放慢腳步,大毛撲住蝦幹狼吞虎咽。
“先委屈你住小房子,等過幾天我再收拾你的窩,現在……沒精力。”
——
電梯門打開,樓上的夫妻從裡面走出來,郴銘和他們打招呼,視線在女主人越發大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
房間裡屬于褚知和的氣味已經很少,郴銘立在玄關處,盯着烏龜缸看了一會,他走過去翻開躲避物,仔細觀察。
烏龜不見了。
整個家裡少了阿和的一身衣服、一個塑料箱和一隻蠢笨的烏龜。
逃跑也要帶着烏龜,卻能丢下他。
他在阿和心裡,還沒有一隻烏龜重要。
郴銘撿起丢在地上的浴袍,把臉埋進去,深深汲取上面的味道。
“我會找到你,很快就會,阿和……”
深夜,一個龐然大物穿行在海面上,它用幾十條粗壯的觸手拖着一個被層層包裹住的巨物……
“叮——叮——叮——”
褚知和翻了個身,把鬧鐘關掉。
SIM被他從手機裡取出來,現在就隻用它看時間和定鬧鐘。
鬧鐘有三個,早六、中十一、晚六,是該準備吃飯的時間。
褚知和有選擇困難症,勉強合适的食物會一直吃,一連三天,他早中午都各自在同一家店。
午後,褚知和路過一家書店,店裡人不多,他像很久之前那樣随手挑了本書,躲進角落裡。
孤獨可以忍受,但褚知和無法說服自己和郴銘的本體上/床,更接受不了用他的身體孕育一個不人不魚的怪物。
“我記得你和郴銘的錢沒放一起啊,這怎麼分個手連買手機的錢都沒有?你帶哪張卡出來的,我給你轉賬,快去買個手機。”
“有錢……”
付承川突然壓低聲音:“我告訴你,郴銘這幾天都沒來上班,我去你家了一趟,發現裡面也沒人,哎你們這個房子是一起買的是吧?”
“嗯,一人出了一半。”
“那你們怎麼處理,誰要這房子?怎麼也不商量商量?”
如果讓褚知和和郴銘見面是為了商讨房子的歸屬,褚知和甯願不要,他想起郴銘,内心隻剩下深深的恐懼。
“房子的事以後再說。”
“你看,”付承川一副我就知道的語氣,“分就分了,财産還是要算清楚的,我去和他談,這房子你要不要?要的話補給他錢不就行了。”
“不要……”
“那行,我等會給他打電話。”
“你别找他了,”褚知和支支吾吾道:“……郴銘有點危險。”
付承川對褚知和的話很贊同,滔滔不絕說了郴銘一堆壞話。
褚知和徑自走神,他隻顧着自己跑出來,付承川會不會出什麼事?
“你别去找郴銘,那個房子我不要了……”
“憑什麼不要,你談個戀愛還要搭半套房子進去?真行啊。”
褚知和被唠叨得頭大,迅速改變話頭:“好了我要,我自己和郴銘商量,你不用管了……如果你們再遇見,你别和他發生什麼沖突。”
付承川剛要反駁,脖子猛地一涼,他擡手搓了搓:“你這話什麼意思,怎麼是我和他發生沖突?你和他分手了胳膊肘還往外拐……哎突然有點冷,我記得窗戶關上了,你那邊冷不冷?”
“還行,比A市低幾度。”
付承川看了一圈沒發現進風口,那截在他脖頸後蠢蠢欲動的觸手爬上牆角,随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