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不是重點……
郴銘看着褚知和那雙像湖水般澄淨的眼睛,這兒的光線很好,隻要褚知和稍微低一下頭,就能發現自己的雙腿變成了觸手。
他不自覺收緊力道,褚知和本來就因為掰不開手指有些氣惱,現在郴銘又弄得他很痛,他突然俯身一口咬在郴銘手腕上,鋸齒狀的牙齒很鋒利,輕易刺破血肉,隻聽咔的一聲,郴銘的手骨被咬裂了。
手腕位置的海水被鮮血染紅,褚知和擡起頭,又開始看那群獅子魚。
郴銘面不改色,他不知道褚知和這是怎麼了。
“阿和……”
褚知和好像沒聽見一樣,仍锲而不舍地拉拽郴銘的手。
郴銘隻好松開他。
下一刻,褚知和就朝那群魚遊去。
郴銘跟在他身後,内心五味雜陳。
褚知和停在距離獅子魚約半米的位置處,神色認真地觀察它們。
這幕對郴銘來說十分熟悉,之前褚知和在潛水時,總會這樣盯着一些海洋生物看。
他有些不痛快,就在這片刻的走神間,褚知和伸手摸了一隻豎起毒鳍的獅子魚。
他的手上立刻傳來一陣劇痛,郴銘一把握住他的右手時,已經開始腫了。
“不要亂摸,”郴銘說,“之前你從來不會這樣。”
褚知和的手被郴銘的觸手包裹住,不到半分鐘,疼痛和腫脹就消失了。
褚知和低頭看着自己長出蹼的右手,臉色并沒有異樣。
郴銘想起母親說過,那個人類的記憶中僅僅被加入一段畫面,就精神失常了,被療愈後也失去部分記憶。
而褚知和的情況要嚴重的多,郴銘看着他這幅懵懂的模樣,猜測他大概失去了全部記憶。
郴銘此刻的心情很複雜,阿和是不會和他吵架了,但也忘了他。
他跟着褚知和遊來遊去,看着他把此前沒摸過的海洋生物一個個摸了個遍。
郴銘記不清哪些有毒哪些沒毒,他的本意是不讓褚知和亂摸,但不知道為什麼,褚知和的脾氣變得不太好了,隻要郴銘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就開始皺眉生氣。
海葵顔色鮮豔且大部分都能分泌毒液,偏偏就是褚知和的最愛,但由于他的身體被海怪基因入侵,抵抗力稍微強了一些,隻出現紅腫和發癢的現象。
約莫六七分鐘後,褚知和終于遊累了,郴銘把他抱起來,兩人再一次上潛。
郴銘看着懷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褚知和,說:“阿和,你不能再随便摸那麼東西了。”
自從醒過來,褚知和的目光就沒在他身上長時間停留過,似乎比起那些海洋生物,郴銘平平無奇、毫無吸引力。
一個沒有吸引力的人,又說出來不好聽的話,褚知和自然不會照做:“不要。”
郴銘歎了口氣,正要開口說話,一隻手忽然拍在他嘴唇上。
這是讓他閉嘴的意思。
“好了我不說這個。”
他們很快遊到海面上,現在是三月份,溫度适宜,不巧的是出水時是正午,褚知和長期生活在無光環境中,皮膚較為脆弱,一時間無法适應這樣并不算強烈的陽光。
他縮在郴銘懷裡:“不要……”
“怎麼了?”
褚知和伸手指了指海:“要這個。”
顯而易見,他的語言能力退化很多,郴銘隻得抱着他回到海裡。
“不回岸上,要在海裡?”
褚知和點點頭。
既然這樣,郴銘就先找了一個半露天的海中洞穴用來休息,然後找東西給肚子餓了的褚知和吃。
沒有火,褚知和又不吃生肉,郴銘隻能讓觸手去摘椰子,他打開一個口後拿給褚知和。
褚知和蹙着眉,看了眼那顆表皮并不太幹淨的椰子就移開視線。
郴銘隻得把手裡這顆放到一邊,當着褚知和的面又拿了一顆,先在海水裡洗兩遍,這樣打開後他才接了過去。
等褚知和喝完椰汁,郴銘掰開椰子,裡面雪白的椰肉露出來,沒有勺子,隻能用手,他仔仔細細洗了三遍,然後下手挖了一塊。
郴銘擡起頭,一看褚知和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就心道不好。
遞過去的椰肉自然沒被褚知和吃下,他閃躲着,連帶看郴銘的眼神都帶着排斥。
而郴銘最受不了的就是褚知和這種眼神,“不用手那怎麼辦?嫌棄我那你自己挖着吃?”
褚知和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搖搖頭。
“餓着吧,等觸手把鍋子拿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