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是打算去自殺吧。”
被猜中所想,褚知和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但猛然間他又想到了什麼,向阿底提乞求道:“我知道你們的牙齒可以分泌麻醉,可以向我的身體裡多注入一些,然後把我吃了嗎?”
照明的水母不少,礙于洞穴太高太大,所以光線仍是很暗。
但在這昏暗的光線中,褚知和漆黑的眸子卻顯得更加清亮,希望重新燃起在他的眼睛裡。
“現在這個身體,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自殺成功,”褚知和垂下頭,“……所以就沒有把那些方法一一嘗試,但我剛剛說的方法一定能成功,請你幫幫我。”
阿底提腦子裡盤旋着兩個大字:冤孽!
“郴銘——那個帶給你痛苦的人還沒死,你為什麼總要想着自殺,要是真活不下去了,起碼也要拉他墊背吧。”
褚知和沒想到阿底提說話這麼坦率,“我倒也想,但這是不可能發生的,我怎麼拉郴銘墊背?這根本不可能。”
阿底提不得不承認:“嗯……這個嘛,的确不太不能。”
褚知和:“所以你願意幫我嗎?”
阿底提平常是非常願意助人為樂的,但這個忙她實在不敢幫,如果她照做了,以郴銘目前的狀态,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
八成會把她咬死,再自己殉情?
阿底提還想多活兩年。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生命多寶貴啊,為什麼要因為一個……一個海怪去自殺?你剛剛都沒聽完我要和你說的話,你如果聽完了,一定不會這樣想了。”
褚知和的興趣被勾起,阿底提說:
“你就順着他,他問:‘喜不喜歡我?’,你要說‘喜歡。’,他問:‘能不能原諒我?’,你要說:‘能。’。
“表面上你們已經‘和好如初’了,但你的目的是為了擺脫郴銘,這個時候你應該怎麼做呢,把一些細枝末節的壞習慣運用到生活中。
“從進門第一步開始,換掉的鞋亂放,襪子随手一扔,第二步是客廳,就坐在沙發上吃零食,掉的食物殘渣不要打掃,第三步是廚房,什麼調味料用完不蓋蓋,用完水槽不擦濺出來的水,案闆用完不要洗,就算有洗碗機,髒碗還是要堆水槽裡……”
聽完阿底提說的這些壞習慣,褚知和覺得血壓都高了。
阿底提最後總結:“你就這樣幹,郴銘撐不了多久就會想分手的。”
褚知和說:“他會用觸手做家務。”
“用就用呗,他肯定會受不了的,”阿底提補充道:“再搭配‘七年之癢’同步施行,當一段感情進入到長期發展的階段,就會不可避免的産生倦怠,你要做的就是加快倦怠的産生,郴銘喜歡什麼,你就改變什麼,讓他意識到激情褪去,你們之間無法磨合……”
褚知和低着頭,開始苦思冥想郴銘喜歡他什麼,長相還是性格?如果是前者,這世界上的人多的是,比他好看的不在少數;如果是後者,他認為自己的性格并沒有多讨喜。
他認可阿底提口中的“倦怠期”,但要他和郴銘和好,無論是不是假裝,他都無法接受。
如果褚知和答應和郴銘複合,他們就會住在一起,睡同一張床,那些親密的事——擁抱、接吻、做/愛,褚知和能次次都拒絕嗎?
答案是否定的,隻要他答應和好,郴銘自然會認為他們會恢複之前的生活狀态。
可褚知和現在被他碰一下都覺得惡心。
而郴銘對這種排斥又非常敏感,褚知和越反抗他就會越過分,甚至會失去理智,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失控,僅僅聽起來就足夠令人恐懼,更别提他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巨型海怪。
褚知和隻是稍加設想,就整個人如墜冰窟,他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心髒發緊,像被什麼東西死死捆住。
他無法掩飾對郴銘的厭惡,同時也承擔不了惹怒他的後果。
阿底提是郴銘的母親,如果連她提出的解決辦法,褚知和都不能做到的話,那他還有什麼其他的活路?
褚知和不可避免地陷入絕望,一個放棄過生命的人,在再次遭遇難題時,總會更加輕易地選擇輕生。
他真的不想活了。
阿底提的話音落了很久,褚知和都沒有什麼反應,她問:“怎麼樣,我的提議還不錯吧?”
褚知和點點頭,“……我不想和郴銘住在一起。”
“那就住在這兒好了。”
褚知和向她道謝,這時一隻水母飄了過來,阿底提看到他眼神中的麻木被嫌惡代替,揮手驅趕這個黑暗中的精靈。
又過了一會,幼崽們怯怯地跑過來,褚知和想到沃爾特的體型也很大,完全能一口吞下他。
但這對沃爾特太殘酷,褚知和認為自己不能那樣做。
他像哄嬰兒那樣輕輕拍着兩個幼崽,情緒在崩潰和重鑄之間徘徊。
他越來越恨郴銘了,這個讓他痛苦和絕望的罪魁禍首為什麼不能馬上消失?
消失……如果自己能殺死郴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