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樣的感覺也隻是轉瞬即逝,寄人籬下這幾年,甯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在爹娘保護下無憂無慮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會因為别人的一點好就徹底放下防備,更不會因為這一點點恩惠就忘記沈繼對她做過的那些事。
他不顧她的意願,強迫她,占有她,與她維持着不能見光的關系,若他真有多少良知,絕對做不出這種事。
她不能被迷惑。
因為受傷,甯嫣可以以此為借口,推掉了好些平日本就不願意去的交際場合,過了幾天清靜日子。
平日身邊伺候的丫頭也跟她越發熟悉起來,一旦親近,一點城府都沒有,什麼話都往外說。
甯嫣從沒想過要主動打聽沈家的事,這些日子也被迫地聽了不少,也因此知道了一些關于沈繼的事。
“現在的夫人其實也不是老爺當年的原配,大少爺的生母才是。”
“但是她在大少爺五歲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在她去世後不到一年,老爺就娶了夫人進門,還帶着二少爺。”
甯嫣還以為是自己聽岔了:“你說帶着二少爺進門?”
“是啊,其實老爺跟夫人才是青梅竹馬,但是,老爺家裡人看不上夫人家裡沒背景,幫襯不上,所以棒打鴛鴦,兩個人就分開了。”
“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在老爺和過世的夫人成親的那幾年,他跟如今這位夫人也一直沒有斷過。”
既然感情這麼好,何不直接娶進門,還要偷偷摸摸的。
“其實老爺對原來的夫人一直沒什麼感情,聽說那位在世的時候,兩個人一直客客氣氣的,哪有跟現在這位夫人這麼親近。”
“那……為什麼……”
“大少爺生母那邊在江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門當戶對,老爺也不能違抗家裡的決定,就這麼成親了,夫人家裡隻是做小生意的普通老百姓,靠不上。”
“礙于那邊的人,也就一直沒有把夫人接進門,好不容易等到人一死,可不就趕緊團聚了。”
“不過,我也沒想到,老爺還這麼深情,成親後的那幾年裡跟夫人一直沒斷過。”
甯嫣有些疑惑:“那二夫人又是……”
明明跟沈繼的娘親才是真愛,又為何會再納妾室。
說到這裡,丫鬟的聲音壓得更低:“二夫人以前是那種地方唱曲的……”
“老爺有一回應酬的時候,喝多了,二夫人就懷上了,然後大着肚子找上門來,鬧得天翻地覆,一定要老爺娶她過門。”
“夫人覺得鬧大了也沒面子,可能是覺得隻是多張嘴吃飯,沈家也供得起,便作主讓二夫人進門了。”
甯嫣心道,怪不得二夫人行事作風有那麼一些不同尋常。
“老爺其實一直看不上二夫人和三少爺,覺得二夫人出身不好,生下的孩子也随了她,成不了大器,所以沈家的生意一直都是二少爺在打理。”
“要我說,這才是對的,沈家要是交到三少爺手裡,指不定哪天家産都被敗光了。”
“二少爺為人穩重又可靠,人也英俊,平日看到我們這些下人,也不會高高在上,都客客氣氣的,不像三夫人,随時都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甯嫣幹笑了兩聲,不做評價。
沈繼的假面具戴得可真是好,足夠深入人心,提起他,人人都是稱贊,極少聽到幾句貶損。
“真不知道二少爺會娶什麼樣的女子。”
“肯定是個很完美的人,一般人怎麼能配得上他。”
甯嫣不想打破丫鬟對沈繼的美好幻想,更不想違心順着誇贊沈繼,便轉移了話題,将内容扯到日常上來。
又過了些日子,甯嫣肩膀的上已經快結痂了,她活動起來也靈活了不少。
這一日午後,她懶洋洋地靠在搖椅上,一本書冊平鋪開遮在她的臉上,替她擋住了暖烘烘但稍微有些刺眼的日光。
突然,眼前一片炫目的白光,書本被人十分粗暴地掀開,扔到了地上。
“你還真是悠閑。”
甯嫣好一會才看清了背光站着的人,正是甯榕霜。
“怎,怎麼了?”
甯榕霜怒氣沖沖,死命瞪着甯嫣。
“你怎麼跟沈繼說的?”
“他現在以為是你冒着生命危險救了他。”
甯嫣着實有些冤枉。
若真要解釋,勢必要把甯榕霜帶出來,那樣就更說不清楚了。
現下隻有她與甯榕霜二人,她也不怕說實話。
“我當時是為了去救你。”
“沒想到陰差陽錯替他擋了刀。”
甯榕霜氣急敗壞:“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精心設計的計劃全完了,被你攪了局。”
甯嫣直到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甯榕霜當日是想演一出苦肉計,沒想到被她截胡了。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