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很細緻地替她擦幹了身上的水漬,甯嫣已經懶得再去阻止他,因為即使她拒絕,也根本不起作用。
沈繼不會聽她的,隻會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當然她此刻的消極還有另外的原因,她實在太累了,短短一天之内發生的事,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心神,更重要的是,沈繼的态度讓她清醒地意識到,她沒有自由,隻能順從。
讓沈繼順心,就是她需要做的事。
曾經她還想過等到沈良回來,她跟沈繼就能徹底撇清關系,回到正道。
但是沈繼昨夜的事告訴她,這根本是她的妄想。
她接受不了與一個不曾見過的男人做那些事。
她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如何,或許等到沈良出現,她應該把這一切坦白,最後被趕出沈家,得到應有的懲罰。
“吃點東西,我讓廚房做了粥,還是你想吃别的什麼?”
甯嫣不說話,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從内心深處抗拒與沈繼的交流。
“不說話,我就替你選了。”
甯嫣頭疼得厲害,什麼都不想吃,更不想看到沈繼,連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厭煩。
沈繼沉默了一會,突然起身,離開了。
甯嫣卻沒有一點解脫的感覺,因為她知道,沈繼還會回來。
果然,不過一會兒,沈繼又重新回到了房間裡。
“起來吃點東西。”
“你已經一天都沒吃了。”
甯嫣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聲音裡滿是倦意:“我不吃。”
“我隻想睡覺。”
“吃了再睡。”
甯嫣有些歇斯底裡:“我說了,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
“連吃不吃飯,我都不能自己決定嗎?”
“我很累,隻想休息,我吃不下!”
對比甯嫣的崩潰,沈繼顯得平靜多了,他手裡端着的那碗粥依舊沒有放下,隻是道:“我喂你?”
甯嫣絕望地發現,她的所有情緒發洩,都能被沈繼以這樣的方式給堵回來。
她無論怎麼做,沈繼看她,隻當作是一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
甯嫣一氣之下将沈繼手裡的碗打翻在地,還是滾燙的粥,灑到地毯上還冒着熱氣,但大多都倒在了沈繼的腿上。
她本是對沈繼心存畏懼,不敢挑釁,但被沈繼這樣對待,她覺得自己沒瘋已經算是承受能力超群了。
“你打翻多少都還有。”
“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吃飽了才有精力跟我鬧。”
甯嫣顧不上嗓子的幹澀,大吼道:“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如果你不想逼瘋我的話,就走遠點,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内。”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就會煩躁,很痛苦,很害怕,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瘋了。”
發洩之後,甯嫣似乎冷靜了些:“我不會吃的。”
“當然你要是強行給我灌下去,我也沒辦法。”
甯嫣很少有這樣激烈的情緒表達,沈繼看着她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的心口,氣息紊亂,他沒說什麼,隻是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狼藉,甯嫣也懶得去管,隻要沒有沈繼,她或許能睡個好覺。
常勝見到沈繼出來時,有些吃驚。
盡管他已經猜到了屋裡的情況,但沈繼此刻的狼狽,還是他從未見過的。
“您這是怎麼了?”
“粥怎麼弄到全身都是,這麼燙,沒燙傷吧?”
沈繼不說話,隻是低頭看了一眼,原本墨色的衣袍被潑上了白粥,盡是髒污,格外刺眼。
“無妨。”
常勝用袖口替沈繼擦去污漬,摸上去,分明還有餘溫。
他不由得對沈繼多了一分敬佩。
端進去的時候分明還是滾燙的粥,現在日子逐漸暖和起來,衣料都用得薄,這麼潑上去,他居然還一臉沒事人的樣子。
女人果然都是禍水。
連二爺這樣脾氣的人都能變成如今這種卑微的模樣,真是可怕。
“我就說還是讓丫頭送進去的,您這……”
明明知道人家現在正在氣頭上,還非要進去惹人嫌,不潑他潑誰。
沈繼從開始到現在,話沒說兩句,隻是盯着房門,不知在想些什麼,常勝的話,更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常勝歎了口氣,雖然他不懂這些情情愛愛的事,不過看得多了,也還是總結了不少。
“二爺,您不如……好好跟人說說。”
“女人都是要哄的,說幾句好聽的,送點東西,很快就消氣了。”
“是嗎?”
“我是沒經驗,可我大哥和我嫂子成天吵吵鬧鬧,每回他惹了大嫂生氣,大嫂把他轟出房間,還賭咒發誓說再也不讓他進屋,我以前還傻傻地去勸,後來發現我哥一點不着急。”
“他說,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裡可在乎他了,他自有辦法哄好大嫂。”
“他每次就買點首飾,不然就是我嫂子愛吃的點心,在門外哀求,堅持半個時辰,我嫂子就放他進屋了,每次都這樣,可管用了。”
想到沈繼的身份,常勝覺得拉下臉求人,不太适用:“您買點禮物送過去,再說幾句軟話,肯定就哄好了。”
沒想到沈繼隻是說了一句:“她什麼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