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許被突如其來的威脅吓了一跳,整個人無措地站了起來,正巧着廚房那邊也有動靜了。
章惠琬朝她喊着:“皎皎,快來嘗嘗阿姨煲的湯。”
“——好。”南許揚聲答着,再回頭時,二樓樓梯處已經沒有謝赫憬的身影了。
南許嘴裡嘗着湯,心裡的思緒在翻湧。
她剛剛太冒犯了,怎麼能那麼盯着人家看。
不過謝赫憬還是和以前一樣,又兇又冷,不好相處。
章惠琬将湯端出來,還是沒看見謝赫憬的身影。
平時他洗澡也不需要這麼久啊,難道出去了?她猜測着。
“皎皎,剛才看見你赫憬哥了嗎?”章惠琬問。
“我,”南許猶豫了一會兒,點頭,“……看見了,就在樓梯口,不過轉眼間又不見了。”
估計回房間了,這孩子,家裡來人了怎麼能一直躲在房間裡,章惠琬心裡想着,準備上樓将人喊出來。
結果,還沒有走到一半,謝赫憬就已經推門出來了。
視線正巧對上了南許,原本還算平和的眼眸被一層冷霧覆蓋。
“文阿姨好。”
客氣又禮貌地打招呼,聲線偏冷。
這回南許不敢看了,躲在文秋身後,低着頭眼神垂着,一副鴕鳥姿态。
文秋頻頻應好,沒聽見自己女兒打招呼的聲音,伸手轉到身後捏了捏南許的手。
接到來自媽媽的提示,南許抿了一下嘴,往旁邊輕輕跨了一小步,這才敢看謝赫憬,不過也隻是匆匆一瞥。
他早就已經換好休閑裝了,發絲還是有些濕潤,幾縷紮在眼前,神情平淡,臉上線條比幾年前硬朗了很多。
想到文秋的叮囑,南許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哥哥好!”
對面傳來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
南許擡頭,穩穩當當對上謝赫憬的眼神,很冷淡,毫無笑意,她喉頭一緊,升起了些許的緊張。
謝赫憬看着南許那慌張的模樣,垂了垂眸,順着她剛才的稱呼回了一句。
“妹妹也……好。”
南許眨眼,立刻回想起剛才的事情,臉一下子就發燙了。
——如果沒有剛才那尴尬的場面,應該算好吧!
章惠琬在一旁看着謝赫憬濕潤的頭發說道:“怎麼不吹好頭發再出來,等會兒感冒了。”
倆大人完全沒看出南許和謝赫憬之間的暗流湧動,反而章惠琬還對謝赫憬的表現很欣慰。
“赫憬,這段時間皎皎就住在我們家裡,你們可得好好相處。”
謝赫憬擡了擡下巴,笑得有些惡劣:“會的。”
“皎皎,要多聽你章阿姨和赫憬哥哥的話,聽到沒有?”文秋說。
“知道了。”南許答應。
時間差不多了,南許和章惠琬将文秋送到機場,回來後章惠琬就給南許介紹她的房間。
在二樓,而且正巧就在謝赫憬的旁邊,還是章惠琬以前的房間,早年間章惠琬腿受過傷就搬去一樓住了,現在正好整理出來給南許住。
章惠琬一邊幫南許理行李,一邊說:“阿姨住一樓,皎皎,你要是有什麼事就來一樓找阿姨,實在不行就去找赫憬,放心吧,你就把阿姨這裡當家裡一樣,有什麼事都說出來。”
“好的,謝謝阿姨。”
剛搬來,正巧又碰到明天開學,南許躺在床上失眠了。
原本家中破産,她還有爸媽的陪伴,後來爸爸生病,就隻剩媽媽在她身邊,現在媽媽也離開了,南許眼中裝着一層淚,強忍着沒讓它落下來。
她直起身子,撈過擺在床頭的一家三口的合照,準備今晚抱着睡,手指搭上自己的左手手腕,心裡突然一跳。
爸爸送給她作為生日禮物的手鍊不見了。
南許的心神瞬間就慌了,眼眶裡早就蓄滿的淚珠更是直接砸到了手背上。
她坐在床上開始回想自己的手鍊可能掉到什麼地方,腦中有些混亂,南許隻能從最近的地方想起,也許是她剛剛搬行李的時候不小心落在别墅裡的某一處了?
越想越心慌,她隻想以最快的時間找到手鍊,南許胡亂穿了件衣服,從枕頭底下拿出了手電筒開門出去。
南許有夜盲症,一到黑夜中基本看不見,隻能拿着手電筒照亮。
晚上十點,别墅裡已經熄了燈,整個一片黑暗,南許還是第一次來這裡,她吞了吞唾沫,握緊手中的手電筒,開了一個較低檔的光。
剛走到樓裡口處,手電筒的光剛晃到前方,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謝赫憬。
他穿着沖鋒衣,拉鍊拉到最頂端,衣服上有水漬,外面在下雨,看樣子他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光直直射到了謝赫憬的臉上,他稍微側過身子避開那有些刺眼的光。
“你幹什麼?”
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南許心裡狂跳,咬着牙,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叫出來,手裡的手電筒卻沒拿穩直接掉了下去,順着樓梯啪嗒啪嗒地滾下去,然後熄滅。
此刻南許也顧不上那手電筒了,趕緊道歉:“對不起,我……我想找個東西,剛才搬行李的時候可能是落在樓下了。”
謝赫憬頓了兩秒,沒說話,擡步繞開她。
幾秒後——
南許的身後傳來砰的一陣關門聲,她長舒一口氣,心裡松了些許。
沒了手電筒的光,南許站在原地努力朝下望,企圖看到一點光亮,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那滾下樓梯的手電肯定是壞了,南許有些心疼。
再回頭一看,回房間的路也是一片漆黑,南許剛出來的時候隻帶了手電筒,對這裡還不熟悉,她隻能自己摸索着一點點往回走。
二樓空間很大,房間也多,而且南許不僅夜盲,還有些怕黑,一時間站在原地有些着急。
突然回想到剛才聽到的關門聲,南許記得聲音是從哪個方向來的,想着自己的房間就在那個方向,她摸着黑移了過去。
運氣不錯,真讓她找對方向了,摸到了熟悉的門把手,南許往下一壓,門就打開了。
房間漆黑,她出門的時候,房間裡依舊保持着黑暗,依稀記得開關在哪裡,南許移了幾步,擡手按去。
觸感不是印象中冰冷的牆而是一陣溫熱。
南許疑惑,不死心地按了幾下。
然後——
就心死了。
她進錯房間了!
意識到這個錯誤的南許心跳得快要蹦出來。
第一天來就無禮地盯着人家看,現在還沒經過同意就進了人家的房間,雖然是無意,但南許簡直想把自己塞回到昨天,讀檔重來。
但現實沒有這個機會,甚至謝赫憬瞧着她半晌不說話,冷聲開口:“啞巴了?”
“哥哥。”
南許乖乖喊了一聲,把始作俑者的雙手背到身後,然後就抿着嘴,兩個酒窩淺淺浮現顯得無限懊惱。
感覺自己一年的臉都在今天丢盡了。
謝赫憬沒有選擇無視她,而是抱着手,說道:“怎麼,看還不夠,晚上還要來摸?”
“沒有,沒有。”南許趕緊晃着手否認。
看就夠了,沒想摸,南許輕聲嘟囔了一句。
謝赫憬冷笑一聲:“南許,幾年不見,你什麼時候膽子那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