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懷硯覺得,寫信之人絕不是江杳年,更不可能是那個被拖去清南府的冒牌貨。
敵暗我明,這局勢可不容樂觀。
江懷硯:“阿姐,你日後回宮一定要多加小心,太子那邊也要更加注意,祖父那邊也要留意,我将林三和林四留下,他們會僞裝成琉卿殿的雜役,有任何情況都要及時告訴我和南南,有人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對江家下手了。”
江卿婉:“我明白。對了,南南呢,又一個人躲哪兒去了?”
江懷硯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隐瞞,“她今日爬山累了,早就回府了,阿姐你早些休息,我也該回去了。”
江卿婉起身,“路上小心,雲錦也回去吧,太醫說月梨沒什麼大礙,等她明日醒來再回去不遲。”
江懷硯走到門口了,又回頭囑咐一句:“你早些休息,也别太憂心了。”
出了寝殿,前邊的宴會早就散了,他們二人騎上馬,頂着深秋夜晚的寒氣,打道回府。
一到江府門口,小厮就來牽走了馬,江懷硯率先進了大門,雲錦跟在後面,擡腿的瞬間,她不經意瞥了眼旁邊的街道,竟然看見一個有些佝偻的身影踉踉跄跄的朝着這邊走來。
雲錦喃喃自語,“公子,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那個人長的好像姑娘啊!”
“什麼?”江懷硯一聽立馬又走了出來,順着雲錦的目光看過去,那确實是江杳年,還是受了重傷的江杳年。
“南南!”江懷硯一邊叫一邊快步跑過去,扶住了眼前搖搖欲墜的人,“怎麼傷成這樣?”
“哥,”江杳年剛一出聲,就嘔出一口血。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走了好遠,才終于回家,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昏倒在了家門前。
江懷硯一手抄她膝彎将人打橫抱起,疾步進門,吩咐一旁已經傻了的雲錦,“快去找楊大夫過來!”
“是。”雲錦回過神,牽過小厮手裡的馬匹麻利的躍上去,直奔藥鋪。
江懷硯将人安置在榻上,又喊府中的阿嬷給她換了身幹淨的衣裳,心急如焚地在屋子裡踱步。
楊大夫來得很快,被雲錦拉着跌跌撞撞地跑進府,他一手提着箱子,一邊無奈請求,“哎呦,雲錦你這丫頭,慢點兒,我這一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雲錦慢了一些,但還是不由催促他,“人命關天!求您了,跑快點吧。”
楊坤一路狂奔進屋,江懷硯立馬迎上去,“辛苦了,這邊請。”
江杳年躺在床上,大夫拉過她右手把脈,眉頭緊緊皺着。
她手上有兩道傷口,均深可見骨,皮肉外翻,一道橫穿掌心,另一道橫穿五指。
大夫久久地沉默,後邊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雲錦:“情況到底怎麼樣啊?”
楊坤:“二姑娘的脈象有些奇怪,我行醫多年從未見過,許是她體内有毒素,還受了外傷所緻,我開一副解毒的方子,你們馬上去我的鋪子抓藥,煎給她喝。”
楊坤接過紙筆,幾下寫好方子遞給雲錦,“交給别人去弄,你留下。”
雲錦跑出去把方子交給了林九,不忘囑咐他,“記得去楊大夫的藥鋪抓。”
她進屋後,楊坤從箱子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對她吩咐道:“弄些溫水來把傷口周圍處理幹淨,再塗上藥膏,兩個時辰一次。”
雲錦在裡間給江杳年處理傷口,江懷硯和楊坤退去了外廳。
江懷硯:“您說南南體内有毒素,有人給她下了毒?”
楊坤把藥箱放在桌子上,順勢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不是别人下的難不成她會自己吃嗎?”
江懷硯一噎,弱弱地問,“嚴重嗎?”
楊坤這次倒沒有嗆他,“毒不難解,按時喝了藥就行,但要弄清楚二姑娘是怎麼中毒的,可就沒那麼簡單了。她從邊境回來才短短數月,就接二連三身陷囹圄,小子,你們江家日後的光景可不好過。”
江懷硯坐到了楊坤旁邊,微微歎息,“楊叔,如今我們還能信誰呢?權貴之間陰謀不斷,我本想讓南南繼續回軍營,但皇帝又疑心江家,在這次南南回朝後就收了她的兵權,美其名曰安心修養,此時提出回營必會助長皇帝的疑慮,我實在是不忍南南三番四次遭難。”
楊坤摸了摸下巴上一小撮胡子,“你能護她多久?要是有人動了真格,大姑娘作為太子生母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你更是難以明哲保身,
二姑娘如今這番成就本就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當初答應她進軍營,現在皇帝估計腸子都要悔青了,必定會想方設法削弱她的權利和威信,躲到哪裡都是一樣的,不如留在京城,你們兄弟姐妹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江懷硯點點頭,“您說的有道理。”
“那是,我吃過的鹽都比你這小子吃過的米多!”楊坤感慨萬千,“當年我與你那短命的爹交好時,也是見了大世面的,
可惜啊,世事難料,他與你娘接連身死,隻留下你們三個,還要對抗這朝堂之間的風雲詭谲,難是難,可你得挺住,虎父無犬子,江家不能砸在你手裡,聽到沒有?!”
江懷硯:“我明白。”
楊坤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提上藥箱,“我走了,二姑娘有任何情況都可以随時來找我。她今晚可能會發熱,你們看着點。”
江懷硯也起身應道,“好,楊叔,我送送您吧。”
“不必了,”楊坤擺擺手,“毒能下到二姑娘身上,你這江府也沒多安全,我從後門悄悄出去吧,免得叫有心之人盯上。”
江懷硯:“也好,楊叔慢走。”
“嗯。”楊坤傲氣地點點頭,昂首挺胸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