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感情之外的,既然沒說,那就是默許。
她知道成親後要做的事,隻是女子和女子之間,曲齡幽其實是不怎麼清楚的。
曲府那十年,她和段雲鶴發乎情止乎禮,最多也就拉拉手、摸摸臉。
至于更多的——
曲齡幽看着面前明墨白皙的臉、寬大紅衣下修長的身形,心裡有一瞬的不自然。
明墨閉了閉眼。
腦海裡依稀有空靈聲音跟講故事般在念着什麼:“然明墨深愛曲齡幽,自诩不會乘人之危,雖已經成親,洞房花燭夜卻克制己身,對曲齡幽是以禮相待。”
“樓主?”曲齡幽看明墨沒有反應,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
燈光微暗,紅衣豔豔,明墨的心跳了起來。
以禮相待?周公之禮如何?
她壓着心跳伸出手,先拿掉曲齡幽頭上的簪子。
濃密黑發随着她的動作散了下來,綢緞般滑過明墨掌心,稍縱即逝。
曲齡幽垂眸,似是有些羞窘。
明墨頓了頓,左手托住她下颌把她的臉正了回來,讓她隻能擡頭看向自己。
曲齡幽的眼睛裡有驚訝、惱怒、不解,倒映着一個面無表情、紅衣鮮豔的明墨。
她的表情是有些淡漠了。應該笑一下的。
明墨想着,确認曲齡幽沒有半點不願意後,湊了上去。
那雙漆黑漂亮眼眸裡倒映着的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明墨很快看不到自己的倒影了。她隻看到那雙眼睛眨了眨,然後閉上了。
紅燭燃盡,一屋黑暗。
在隐約晨光照進這間屋子前,明墨忽地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眼眸沉靜而有神,根本沒有剛睡醒的迷蒙。
與其說她剛睡醒,不如說她一夜沒睡。
明墨确實是一夜沒睡的。
她躺着看了一會上方畫着喜慶吉祥圖案的床帳頂,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收回目光,聽到了女子睡得正香的呼吸聲。
她扭頭,一張熟悉無比的臉映入眼簾。
曲齡幽躺在她旁邊,和她枕着同一個枕頭,靠她極近,幾乎是躺在她懷裡的。
她閉着眼睛,不見白日裡常有的淡漠冷冽、拒人于無形,睡得香甜且不設防。
明墨順着她的臉目光往下,依稀還能看到她白皙脖頸下隐約痕迹。
她縮了縮手,臉上浮現些許紅暈,幾乎是情不自禁地碰了碰曲齡幽的臉。
曲齡幽皺眉,無意識嘟囔一聲,聲音含糊,一副想翻身又翻不過去的模樣。
明墨失笑,想到了曾經養過的小貓。
但她順着小貓想到那個曾經,臉上的笑很快凝住。
接着是那聲音所說的,話本一般以曲齡幽為主角的故事。
她會死于三日後。
她死後,曲齡幽和段雲鶴虐戀情深。
“情深”的是流雲山莊少莊主,虐的卻是曲齡幽。
明墨眸色微暗,看着旁邊曲齡幽依然睡得香甜的臉,定了定神後翻身坐了起來,小心翼翼推開懷裡的曲齡幽,不驚醒她自己下了床。
坐在桌前,鋪紙、磨墨、提筆,明墨的手很穩,不一會就寫完了她想寫的東西。
拿起來看了一遍後,她靠回椅背上,怔怔看着日光一點點填滿這間屋子,從暗到明。
天完全亮後,曲齡幽睡醒睜開眼睛,看到一道紅影站在床前直直看着她。
她驚了驚,而後才從睡得有些懵的狀态裡反應過來,她在明月樓,紅影是明墨,是明月樓的樓主,也是她剛剛成親不久的妻子。
“你怎麼一大早就站這裡吓人?”曲齡幽邊說邊掀着被子起身。
她隻穿着一件薄薄的裡衣,掀開被子後什麼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明墨都能看到。
但她顯然不在意這些,而是看着四周似在找尋要穿的衣服。
說話時隐約還透露着一股對親近之人才會有的埋怨。
明墨微頓,拿過搭在架子上的衣服遞給她。那是雪青提前準備好的。
曲齡幽怔了怔,接過後穿好,看着明墨,臉上表情明顯是要明墨給個答案,大清早不睡覺偏站在床前吓人的答案。
明墨抿唇,壓住有些控制不住的笑意後開口:“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她鎮定地示意曲齡幽跟她來。
曲齡幽走出幾步,就看到四四方方的黑色桌上放着一張紙,紙上墨迹未幹,顯然是剛寫完沒多久。
最右邊兩個黑色大字格外顯眼:休書。
曲齡幽:“?”
她睜大眼睛,震驚無比:“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東西?”
明墨點頭:“是的。”
曲齡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