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齡幽忙了幾天,才把來莊子上要做的事做完。
她到此時才有空閑想起明墨。
她問雪青:“明墨在哪裡?”
雪青臉上的表情很精彩,“樓主還有月十四,在跟莊子裡的小孩玩耍。”
曲齡幽:“……”
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又問了雪青一遍。
雪青點點頭,表示她沒有說錯。
明墨,明月樓樓主。
月十四,明月樓月衛,負責保護明墨安全的護衛。
這麼兩個人,跟小孩玩耍?
曲齡幽有一瞬間感覺她是不是忙太累産生幻覺了。
但不是,雪青甚至還指了個方向:“我來時,他們好像在玩捉迷藏。”
捉迷藏。
曲齡幽揉揉眉心,既感到驚訝又有些好奇。
她順着雪青指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發現雪青沒說謊,她面前的空地上正有幾個小孩子耷拉着腦袋,很沮喪地排排站。
月十四昂首挺胸很是得意,正在數小孩子的數量:“七個、八個、九個……還差主子和小荷花沒有抓到!”
曲齡幽的眉忍不住挑了一下。
小荷花她認識,就是莊子上一個管事的女兒。
但是這三個字怎麼會跟明墨放在一起?
月十四數完了,擡起頭看向上方。
曲齡幽也看上去,一襲黑衣、往日裡總是藏在隐秘處的月三此時正站在屋頂,以俯視的姿态将整座莊子都收入眼底。
月十四讨好的聲音随之響起:“月三姐姐,月三大人!求求您告訴我,主子藏在哪裡?給個提示行不行?”
這是要作弊麼?曲齡幽眨了眨眼,深感有趣。
“不行。”月三表情不變,看起來頗為無情,“捉迷藏遊戲,找不找得到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而且,你堂堂月衛,連自己的主子都找不到,你丢不丢人?回去後自己加練吧。”
說到後面,月三的聲音裡已經忍不住帶上笑意了。
月十四頓時愁眉苦臉:“可那是主子啊!我怎麼可能找得到主子?”
那是十五歲就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主子啊!
不管從哪裡比,她都不可能比得過。
主子抓她倒是一抓一個準。
月十四感到不公平,玩到現在她就沒赢過。
月三不肯一起玩說太幼稚,那就隻有她跟主子兩個成年人和一群小孩子玩。
總不能讓小孩子來抓她們。
所以捉迷藏裡負責抓人的要麼是她要麼是主子。
輪到主子抓人,那是一抓一個準。
輪到她就——
月十四順着上方月三微微波動的眼神看向後面,看到曲齡幽後怔了怔,而後喜形于色:“夫人!”
曲齡幽迎着她過于欣喜的眼神,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月十四幾步跑到她面前,說話的速度很快:“夫人,您可算來了!您都忙完了嗎?”
她還記得曲齡幽來莊子上是來辦正事的。
看曲齡幽點頭,她才繼續說。
語速很快,兩三句裡夾雜着對她的贊美和奉承,總結起來就一個意思:讓她幫忙找明墨。
曲齡幽扶額,看着旁邊排排站的小孩,很想問月十四幾歲了。
但聽月十四說那麼難找,她心裡又有些意動。
雪青在旁邊歎了口氣,知道小姐這回肯定會幫忙找了。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小姐,自然知道她争強好勝,越是難做的事就越要做成。
比如眼下的“抓”明墨這件事。
趁着她意動的時間,月十四抓緊把規則給她說了,什麼不許用武功輕功,不許用内功感應呼吸。
總之都是限制月十四一個人的。
小孩子們都還沒到練武的年紀,明墨則是有武功用不了。
“夫人?”月十四眼巴巴看着她。
曲齡幽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分頭找吧,我找這邊。”她随便指了個方向。
月十四踏着輕快的腳步就去了。
曲齡幽沒動,她還在看着排排站的小孩。
這裡是莊子上最大的一塊空地,也是捉迷藏開始和結束後的彙合地點。
天上日光灼灼,照不到空地上來,先被四周槐樹伸展出來的枝葉擋住了。
曲齡幽走了幾步,心裡微動,環顧四周一圈。
月十四說莊上其他地方她都找過了,懷疑明墨和小荷花會隐身術。
但世上當然不會有隐身術。
那麼——
她擡起頭,看向最大的槐樹。
高處枝葉茂密,望去一片綠意。
曲齡幽看了兩眼,裝作要往其他地方走,然後回頭,手攀住那樹伸展出來的一截樹枝,動作利落就往上面爬去。
爬到快中間時,樹枝越茂密地往外延展,明墨和小荷花就蹲在粗壯的樹幹上,手裡拿着槐樹枝葉,頭上頂着葉子編好的花環,身上還披了一層像是槐樹葉子圍起來的“衣服”。
不認真看的話,即便已經離得這麼近,還是很難看出來。
聽到動靜,兩個人都看來。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如出一轍的漆黑無辜。
曲齡幽對上明墨的眼睛。
明墨看到她先是呆了呆,看清楚來人是誰後又笑了起來,溫柔似含情。
風似乎停了,燥熱透過槐樹枝葉一點一點滲下來。
“家主姐姐!”小荷花看到曲齡幽,眼睛亮亮,喊了出來。
曲齡幽應了,想起她爬樹的目的,伸手向前,在明墨不明所以的目光裡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裡都是快樂:“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