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什麼人？為什麼偷偷潛進來？是沖着他的來嗎？持秋堂都沒人警戒嗎？

向霄遠屏息凝神，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很快，一個模糊的黑影停在了他的門前，擋住了門縫裡漏下的月光。不多時，一根細細的小棍從門縫裡塞進來，飄起了淡淡的煙霧。

什麼東西？線香？

煙霧緩緩升起，向霄遠還什麼都沒聞到，就感到一陣暈眩。

是迷藥！

向霄遠急忙跳開，腳下卻踩了棉花似的，歪歪斜斜，好歹去了另一側的窗邊換了口氣。再看向門口，迷藥已經不見了。他不敢大意，屏住呼吸，輕輕推開窗子，跳了出去，貼在卧房外的牆邊靜靜呼吸，終于散去了身上的暈乎勁兒。

月光如水，照得院裡一片明亮。

向霄遠摸上牆去，趴在屋頂。

整個持秋堂安靜得過分，甚至連蟲鳴聲都沒有。一個男人從這一排弟子卧房處大搖大擺離開，絲毫沒有夜闖宅邸的小心模樣。

翻下地來，向霄遠扒着窗戶看了看旁邊幾間卧房，又撿了石子輕輕投進去，那些弟子們毫無反應，分明就是被那迷藥暈了個徹底。

這人……難道是于羅人？

向霄遠蹲在牆角堆積青磚的影子裡，暗自思索。

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闖進來，極大可能是為了明天正午要被處置的于羅探子。或許是來解救同夥的？又或者，為了防止更多更重要的信息洩露，要來斬草除根？

向霄遠鼻子動了動，火災後的氣味依然未散幹淨。

鎮上多處失火，想來應是這人所為，或是為了銷毀證據，或是為了調虎離山，不管怎麼說，持秋堂捕鼠未盡，現在要被耗子咬鼻子了。

啧，麻煩。

向霄遠煩躁地抓抓頭發，卻不小心碰到了後腦的腫塊，無聲地龇牙咧嘴一番。

算了算了，同是大曦人，怎麼也得幫一把。

随手拿了塊青磚，熱流自丹田而出，不自覺地散布全身，向霄遠無聲地綴了上去。

應是覺得院内肯定無人清醒，男人行動頗為自在，徑直去了後院石屋。向霄遠無聲跟上，湊在門邊，偷偷往裡看——男人點了燭火，徑直走向房間中央，打開地面的闆門，把點燃的迷藥扔進去，過了片刻，矮身鑽了進去。

向霄遠看了看敞開的闆門，又看了看石屋裡面挂着的幾處簾帳，嘴角輕輕一挑。

地下石室，錢大牛已然暈死過去，男人直接拿了他身上的鑰匙，打開第一扇屋門。屋裡躺着個人，男人揪着他看了看面容，從懷裡拿了個小瓷瓶出來，放在人鼻下一聞，很快這人就悠悠轉醒。

男人也不廢話，解開捆人的繩索，把人拎起來，用于羅話說：“快上去，等着一起走。”

這人還有點迷糊，聽見于羅話，瞪大了眼，口齒不清地說：“都，都謝大，大鍋。”

見他能自己上樓離開，男人繼續進下一個屋。

終于，打開最後一個房間門後，男人帶着最後一人一起上樓，邊走邊數落：“你們可真行，要不是我恰好過來，還真要被這持秋堂一網打盡不成？沒用的東西！”

跟在後面的小個子唯唯諾諾，不敢吱聲。

“快點的，磨磨蹭蹭。”男人推了小個子一把。

小個子因藥勁未過，動作稍有些慢，他推開闆門，剛站上去，就聽風聲襲來——

悶哼一聲，小個子癱軟下去。

“怎麼了？！”男人緊随其後，大吃一驚，紮刺了一樣跳開。

“咦？居然一次出來了兩個人。”向霄遠手裡一颠一颠的揮着青磚，腳下是被打暈的小個子。

男人眯起眼來，看着空空蕩蕩的房間，聲音低沉：“你不是持秋堂的人。”

向霄遠笑道：“自然不是。”

“小兄弟，隻要你不多管閑事，咱們就一切好說，否則……”男人掏出一柄短刀，亮出刀刃，“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向霄遠當即後退一步，連連擺手：“哎哎哎，有話好好說，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男人逼近幾步：“其他人呢？你都給藏哪去了？”

“我可沒藏，他們都在外面呢。”

男人将信将疑，向門口走了幾步，往外一瞧，腦門上突突冒起青筋。他剛剛放走的同夥的确都在院裡，但此刻各個腦門鼓包半暈不暈的，被破布條系成了長長一串，簡直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們”。

男人氣道：“把人都給我放開。”

“我好不容易才都抓……”

“放開！”

“好！真是，又沒說不放，脾氣真大。”向霄遠嘟囔着，小心繞開男人，走出門去。

男人緊盯着向霄遠的動作，見他果然彎腰開始解繩結，便後退兩步，用腳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小個子：“喂，醒醒，醒……”

向霄遠餘光掃去，撿起一顆小石子，瞄準，抛擲。

嗖——

男人隻來得及微微偏頭躲過石子，向霄遠已借機欺身而至！

乒！

短刀劈上青磚，男人瞳孔微張，被震得手臂發麻，連退三步。向霄遠揮出青磚，連砸數下，便聽咔哒一聲，男人的短刀被生生劈斷了。

男人果斷棄刀，跳到一邊，撿了根牆邊長棍就劈砍過來。向霄遠也丢開青磚，同樣以長棍回擊。

啪啪啪！

男人出棍行雲流水，似驟雨疾風，将向霄遠籠罩其中。向霄遠起初隻能挨打，但很快便防禦起來。他雖不懂什麼棍法，但每抓住時機揮棍都力有千鈞，幾十招下來，竟生生把男人震的雙手發麻，進攻速略慢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