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貨郎按住他的手,滿眼都是堅定,“信我,得買,陳三公子精貴,用的少不了。”
向霄遠猶豫一下,爆紅着臉把瓶子也塞起來了——塞了三次才塞進衣服裡。眼見貨郎又要拽開一處匣子,向霄遠急忙說:“不用了,夠了夠了。”
“這就夠了?你們這年輕氣盛的……”
“夠。了。”
“我這的貨你之後想找都找不到呢,你确定夠了?”
“……夠了。”
貨郎滿臉可惜,說:”行吧,給你打個折,八十八兩。”
向霄遠當場震驚:“你怎麼不去搶?!”
“都跟你說了,我這是高級貨,而且我幫你認清心意多少也得收個費吧?”
向霄遠一時失語,憋了口氣,抱拳道:“沒想到居然有人比我還厚臉皮,失敬失敬。”
貨郎拱拱手:“客氣了,八十八兩,一文不能少。”說完攤開手,看着向霄遠:“交錢吧,這位大俠。”
向霄遠哪有錢啊!他眨了下眼,握住貨郎的手,說:“錢我自然不會欠你,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放心,這個時間也不會很長,我呢馬上要去鈴星宮,隻要我……”
“那不如用你的劍來抵吧。”貨郎突然說。
向霄遠愣了一下:“劍?”
貨郎看着劍,說:“你把劍抵押給我,等你有錢了,再來贖,我不要利息,如何?”
“不行,劍在人在。”
“那把你劍穗給我總行了吧?”貨郎說着,伸手就去摸那條毛絨絨的劍穗,向霄遠甚至來不及把劍收到身後。
就在貨郎摸上劍穗的那一瞬,不禁脫口而出:“狼尾巴?”
向霄遠當即把劍穗扯回來,質問:“你怎麼知道?”
貨郎松開了手,笑道:“我能知道什麼啊,隻是沒想到你居然用狼尾巴做劍穗,很是少見,我看這品質能值個十幾兩吧。”
向霄遠盯着貨郎,目光平靜,語氣也是和剛才截然不同的平和:“你知道什麼最好都說出來,不然我不僅能不付錢,還能把你從城裡扔出去。”
貨郎大咧咧笑着說:“嗨,我真就一個小商販,哪會知道那麼多啊。”
“普通小商販會在半夜去升元派?”向霄遠一動不動,依然盯着貨郎,就像一匹潛伏在草叢裡的狼,全身的氣息都在減弱,隻有一雙眸子裡透出幾分殺氣。
貨郎不說話了,反以沉穩的目光看了回去,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向霄遠說:“你果然不是普通貨郎,你知道什麼?”
貨郎反問:“你和陳道寬是什麼關系?”
陳道寬?這個名字出現的瞬間,向霄遠腦中一痛,身形打晃,差點就要摔倒下去。他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這是他師父的名字!
“喂,你可别訛我啊!”貨郎扶住向霄遠。
陳三寶聽見動靜跑了過來,架起向霄遠,問:“向大哥,你怎麼了?”
人們都圍過來。
頭部疼痛逐漸消散,向霄遠勉強站起來,看着貨郎,說:“你怎麼會知道家師?”
貨郎手指微顫,不敢置信地說:“你是陳道寬的徒弟?他有徒弟了!”
陳三寶驚喜道:“向大哥,你想起來了?!”
向霄遠:“沒有,隻是想起我師父的名字而已。”他繼續問:“這劍穗和你有關嗎?你怎麼認出來的?你和我師父什麼關系?”
貨郎仔細看着向霄遠,半晌才說:“劍穗是我找人硝制的,我自然認得。你真是陳道寬的徒弟?他把劍穗傳給你了?”
向霄遠沒說話。或者說,他并沒有想起更多的東西。
貨郎突然說:“你既是他的徒弟,這些東西就算是我送你了,有緣江湖再見。”說完,挑起擔子就要走。
“等等,你和我師父什麼關系?”向霄遠拽住貨郎。
貨郎歎氣,說:“這位大俠,松手吧,我曾害你師父賠了不少,都是恩怨,算不得關系多好,不提也罷。你日後行走江湖千萬小心,不要輕信他人。”
貨郎看了看被抓住的衣服,向霄遠猶豫下,松開了手,說:“那我總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不重要。”貨郎頭也不回往外走,卻在門口處停住,“對了,你若回去師門,不要提起我,我怕他會生氣揍你一頓。”
向霄遠:“他不會揍我的。”
貨郎苦笑着搖了搖頭,剛要邁步繼續走,卻聽向霄遠說:“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