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一個細細的聲音從街角傳來。
葉豹目光如電,厲聲問:“誰?出來!”
片刻安靜,然後是撲棱棱的振翅聲。
甄珠猶豫着從街角走出來,身後還飛着一隻木鳥。
——
向霄遠打了個哈欠。
他上下左右把周圍看了一遍,歎了口氣。
唉,地下牢房啊。
他熟。
和之前在持秋堂不同的是,這次他隻有雙手被綁,雖然勒得有點難受,但好歹不是反綁,因此活動起來也比較方便。
陳三寶就在旁邊牢房的隔間裡,隻以一道栅欄作為間隔。不過陳三寶沒有被綁,大概是看他手臂帶傷,又一副嬌少爺的樣子,覺得沒什麼威脅。
向霄遠對面,慶王開門見山,說:“隻要你把《九霄飛雲訣》交出來,一切好說。”
向霄遠十分意外,說:“王爺殿下都不給我點緩沖?這麼直接嗎?沒有其他目的?”
慶王皺眉道:“本王難為你作甚?之前不過是人多不方便說罷了,如今此地,機關重重,防備森嚴,都是本王的人,不用繞彎子。”
向霄遠連連點頭:“厲害厲害,不愧是慶王殿下。”
慶王面色緩和,說:“我想你也是個聰明人,你隻要把功法給我,你的名聲不會受任何影響,本王自會派人安排好一切,甚至極淵閣對你的追殺我也能一并消除,如何?”
“王爺當真厲害。”向霄遠笑着捧場,卻沒說别的。
兩人又繞了幾句,慶王逐漸不耐煩了。
慶王沉下臉說:“你到底把功法放哪了?交出來。”
向霄遠略微收斂了些,坐姿端正了點,說:“王爺,這功法邪門得很,你……想學?”
陳三寶抓着欄杆,大力附和:“向大哥說的沒錯,練了九霄飛雲訣的人每逢月圓之際便會全身劇痛、手腳冰涼、七竅流血,可怕得很呢。”
慶王眼角一抽,突然上前,掐住向霄遠脖子,說:“小子,别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你把功法交出來,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掐住脖子的手逐漸用力,向霄遠的臉很快漲紅,血流一下一下沖擊,五感開始混淆。
陳三寶急得大喊:“慶王殿下,冷靜!松手啊!”
慶王眼都不眨地看着向霄遠的反應——沒有反應——氣惱之情逐漸升起,他再次加力,說:“我給你一點時間,你最好考慮清楚。”
手撤開的瞬間,向霄遠重新墜入空氣,幾次粗重的喘息後,眼前重新聚焦,再看向慶王時,向霄遠不自覺地微提嘴角。
但慶王并沒看到。他已經轉身離開了牢房。
獄卒用粗重的鐵鍊把牢門拴嚴,啐了一聲,也離開了。
陳三寶的聲音終于撒出來了:“向大哥,向大哥,你還好嗎?”
向霄遠搖了搖頭,微啞着聲音說:“沒事。”
陳三寶關心了好一會兒身體,然後問:“向大哥,你怎麼不躲呢?你肯定能躲開他的鉗制。”
向霄遠也算是恢複好了,說:“躲不開的,他怎麼都得拿捏我一下,這應該是時間最短、損失最小的方式了。”
慶王說要“給一定時間”,果然給了時間,接下來,牢房裡一個人都沒有了。
吱吱——
大灰老鼠蹭蹭跑過,陳三寶“啊”一聲蹦起來,尖叫:“老鼠!有老鼠!!”
向霄遠立刻撿了地上一顆土塊,運氣飛彈,老鼠唉叫一聲,順着牆邊迅速消失了。
陳三寶松了口氣,癱軟着順着獄欄坐到地上,然後,渾身僵直,臉色發青,顫巍巍地說:“向、向大哥,你看我、手、那,是不是有什麼、什麼東西?”
向霄遠低頭看去,是隻蟑螂。
蟑螂挑釁地抖了抖觸須,靈活地在原地跑起了圈。
“嗯……”向霄遠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陳三寶聲音裡都帶上哭腔了:“向大哥……”
向霄遠蹲下,伸手一彈,蟑螂被彈飛了。再看陳三寶,他整個人好像都失去了色彩,變成了一副水墨樣子。
“對不起。”向霄遠突然說。
陳三寶半天才回魂,聲音依然發抖:“啊~?”
向霄遠心裡揪了起來——陳三寶這樣的小少爺,不應該出現在這種肮髒破亂、陰冷潮濕的地方。
按了按陳三寶的頭頂,向霄遠聲音低沉地說:“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至于到這地牢裡來。”
“不是這樣的!”陳三寶立刻回頭,還想說話,卻聽“踏踏踏”的腳步聲急促而來。
兩人循聲擡頭,來人十分面熟,正是在童子鎮見過的銀冠男子,嚴德。
嚴德一看見向霄遠,快步疾走,痛心疾首,嘴裡念叨着:“你看看,這是怎麼搞的?哎呦,真是誤會啊。”
随他而來的獄卒說:“這是……”
“是什麼是!”嚴德呵斥,“快開門!給我小兄弟換個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