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驚喜、好奇交錯着從陳三寶臉上劃過,絢爛如變臉,他明白了向霄遠的意思,壓低聲音問:“要怎麼做?”
向霄遠:“首先,你把蓑衣穿上,咱們偷偷出去。”
……
“唔……”葉豹暈得更厲害了,但他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是一個勁的惡心。
連綿不斷的颠簸中,他終于走到了向霄遠房間門口,卻見房門大開,屋内沒人。又忍着眩暈好不容易挪到陳三寶門口,同樣是人去屋空。葉豹暗罵一聲,再往甄珠房間走去,卻見甄珠也不在屋裡。
“一個個不省心的!”葉豹氣得後腦突突直跳。
屏氣凝神,葉豹忍住不适,向甲闆走去,還未走到,就在漫天暴雨中,看見一個紅衣蒙面人攀上船舷。
血骨宗?
他們瘋了嗎?怎麼敢上祁山派的船!
葉豹握緊苌弘劍——在之前那次清繳魔教事件後,血骨宗就對五大門派保持了一定距離,沒想到,今日他們居然敢挑釁到祁山派頭上!
隻見血骨宗那個紅衣蒙面人晃晃悠悠上了船,有船員喝令他迅速離開,但這人恍若未聞,反而抽出手中劍,向着船員直直奔去。
船員轉身逃跑,高聲尖叫:“有敵襲——!”
話音未落,劍已刺到船員背脊,就見向霄遠不知從哪裡沖了出來,挑歪劍鋒,一腳将人踹飛出去。
與此同時,附近小船上的紅衣蒙面人們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鲨魚,向着樓船蜂擁而來。
葉豹心覺有異,但卻沒時間考慮那麼多,持劍向外沖去。
五艘樓船迅速燃起琉璃燈,照亮江面。警報聲中,發瘋的血骨宗蒙面人和護航的祁山派弟子撞在一起,紅色和黃色交織,展開搏鬥。
向霄遠和陳三寶混在其中,用着相同的劍法,共同禦敵,佯右攻左,上刺下挑,齊進齊退,配合得無比默契。而葉豹因為暈船,隻能一隻手扶着船體,另一隻手單手應戰,威力大減。
一時間,向霄遠和陳三寶成為他們這艘船上的進攻主力。有人高呼:“向少俠、陳少俠,好樣的!”
混亂中,有更多的血骨宗紅衣蒙面人從岸上、江上聚來,發射鈎鎖,向上攀飛。樓船啟動防禦機制,船體上的射擊孔位打開,箭矢齊射。
一艘運載桐油的小船被點燃,如此大雨竟無法熄滅火焰,天上地下頓時一片通紅。血骨宗借火還擊,不少船員被火箭擊中。
雙方酣戰之時,一道纖細的黑影突然從某艘船上蹿出,對血骨宗和祁山派的鬥争毫不在意,隻專注趕往一個方向——
向霄遠他們所在的樓船。
*
“呼啊!”
江面翻湧中,冒出了剛剛從小船逃出年輕男孩。
男孩努力穩住自己,小心不被人發現,辨别了一下方向,遊向停泊在最後面的那艘小船。好在樓船吸引了大部分火力,越向邊緣部位越安靜。
“燕大叔!”男孩扒着船頭跳上去,“燕大叔!”
“小十!你沒事!”這艘船上的三人立刻圍了過來,上下檢查他,“其他人呢?老猛他們呢?”
小十看着三位長輩,嘴角撇動,哭了出來:“秦伯伯,大家都死了,是穿紅衣服的人……”
三人俱是一震,沉默了,隻能抱了抱小十。
小十擦了擦眼淚,問:“燕大叔呢?他怎麼不在?”
“你燕大叔,他……”說話的人表情怪異,似是不敢置信一樣,“他剛才殺人了,動作幹脆得像切菜一樣。”
另一人說:“也是血骨宗欺人太甚,燕子那麼老實本分的一個人,這些年連隻雞都不會宰,肯定是被逼急了。”
小十這才看到船艙裡的一線血迹。是的,這血迹隻有一條線,若是不仔細看甚至不容易發現。小十追問:“燕大叔呢?他不會出事了吧?”
秦伯伯說:“小十,你也别擔心。”
小十急了:“我燕大叔呢?!”
秦伯伯先是歎口氣,而後神色怪異,語調奇妙地說:“燕子他殺了那個人以後,把屍體拖出去,扔進江裡,又連殺三個撲過來的血骨宗惡人,然後在船頭站了一會兒,突然就跟個鳥兒似的,往前面樓船那邊飛過去了。”
小十驚了:“飛?”
“要麼說他叫燕子呢,是真的會飛。”秦伯伯語氣輕飄飄的。
小十向着高大的樓船張望,那裡,已經被血骨宗的紅衣人包圍了。
*
向霄遠剛接住一擊,正要反攻,卻猛地感到危機降臨!
立刻、馬上、現在就要躲開!
在劍風到來的前一瞬,向霄遠拉住陳三寶側身翻滾,餘光瞥見個黑色人影落在甲闆上。再起身時,甚至來不及看清,渾身汗毛倒豎的壓迫感就逼着向霄遠連連後撤。
铛——!
金屬的嗡鳴聲十分耳熟。
向霄遠内力自掌心揮出,帶動雨幕暗器般向前噴射,黑影側身躲避,向霄遠這才有了時間穩住身形。定睛一看,脫口而出:“怎麼還是你!”
南門鸢手中匕首烏黑、鎖魂繩泛金,神情冰冷地說:“是我,此次必拿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