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霄遠死了。
這個消息猶如狂風過境,席卷了整個江湖。
如日中天的功法《九霄飛雲訣》自此下落不明。但也有很多人不信,他們認為,這隻是為了把絕世功法隐藏起來而放出的假消息。
不過,很多對此抱有懷疑的人在聽說極淵閣撤掉了刺殺向霄遠奪取功法的任務後,選擇了相信。
那可是極淵閣啊,若不是真的得手了,哪會放棄?
而在極淵閣内部,“南門鸢”的姓名牌也被同時取了下來。
閣主輕輕撫摸着這塊竹牌,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隻是枯坐了兩刻鐘。而後,他把姓名牌捏成了兩半。
“燒了。”閣主吩咐。
“是,閣主。還有那讓塵苑那邊,南門鸢的妹妹……”
閣主輕輕挑眉,問道:“你想怎麼樣?”
“屬下不敢!”
閣主冷聲說:“該怎樣就怎樣,難道我極淵閣還要因為她南門鸢開後門嗎?”
“是。”
閣主看着人離開,卻又突然說:“等等。”
停頓片刻,閣主說:“罷了,讓她妹妹活着吧,好歹有幾分姿色,再長大些也能用的上。”
“是。”
*
宏王府。
楊萍穿了身白衣,和靈雀一起,手指靈巧地疊着金銀紙元寶。
“萍兒。”宏王聲音先至,人随後進來。
“鈞哥。”楊萍起身,聲音低弱微啞,眉眼間一片淡紅,顯然是哭過的。
靈雀立刻福身退下。
宏王上前,抱住楊萍,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說:“江湖險惡,風雲變化,向霄遠的事我都聽說了,你也不要太難過。”
楊萍沒有哭,隻是恹恹地伏在宏王懷裡,半晌才說:“鈞哥,沒有了,我師門那邊,什麼都沒有了。”
宏王懷抱楊萍的力道逐漸加重,像是要給對方更多的支撐,說:“萍兒,别傷心,你若實在思念,咱們便一道回去看看,不管是重修還是什麼,隻要你想,我都能為你做到。”
楊萍輕輕搖頭,說:“罷了,路遠不說,人都沒了,修那山頭做什麼?鈞哥你也不要太寵我,萬一我恃寵而驕呢?”
宏王笑道:“我倒想你恃寵而驕,你也不給我機會體驗一下。”
兩人分開,宏王看向旁邊簸籮裡的紙元寶,皺眉道:“弄這些做什麼?直接遣人去買些便好。”
“好歹是一份心意,”楊萍拍拍臉頰,笑起來,說,“隻弄這一次就罷了,之後不會了。”
宏王這才點頭。
看着楊萍的笑臉,宏王心中十分滿足。
萍兒,終于,終于,你又可以把目光全部放在我身上了。
我好愛你,好愛你。
你不可以看别人,我也不會允許别人來影響你我之間的感情。
*
鬧市之中。
再次開張的“鐵口直斷”項越也聽到了向霄遠身死的消息。
死了?
項越慢悠悠打開水葫蘆,喝了一口,随即皺着臉抽氣——這葫蘆裡裝的不是水,是苦兮兮的藥湯子。
這麼就死了?
項越有點不信。
他掐指一算,又掐指一算,再掐指一算。
好吧,三算結果都不一樣。
看來今日不宜算卦。
擡頭看天,蔚藍一片。項越雙手合十,默默念着:“南無阿彌陀佛,下輩子投個好胎。”
旁邊小攤的攤主好奇問:“你不是個道士嗎?怎麼念起了和尚的東西?”
項越笑笑說:“覺得哪個有用就求哪個嘛,别太教條。”
攤主問:“你不怕道士打你,和尚罵你?”
項越特别誠懇地說:“我怕打,特别怕,罵倒是無所謂,我耳朵聾,聽不清的。”
*
離苦寺。
寶相莊嚴,佛音聲聲。
與一般寺廟不同的是,這裡是比丘尼清修的寺廟,也是江湖女俠們喜歡歇腳的地方。
白雯心内着常服、外披雙領紅袈裟,手持佛珠走來時,聽到的就是“那清平門這回真算是滅門了吧”。
“這位施主,不知您剛剛所說是為何事?”白雯心走到剛剛說話的二人面前,客氣地問。
見禮後,女俠說:“文念大師,我們剛剛在說極淵閣的任務,他們殺了清平門弟子向霄遠。您可能不知道,這個向霄遠是清平門最後一個活着的人了,他死了,這個門派也就沒了。”
另一女俠說:“可惜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我聽人說,長得很是強壯俊朗呢。”
白雯心靜靜聽兩人說話,表情始終十分淡然。
謝過兩人後,本要去大殿的白雯心轉了個方向,又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同屋的比丘尼問:“文念,你怎麼又回來了?是忘拿東西了嗎?”
“是。”白雯心打開床頭的箱子,從最底下取出一柄劍。
“怎麼想起找這個?這不是你出家前用的劍嗎?”
“想要練劍了。”
白雯心緊握絲蘿劍,離開房間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行至半山竹林,腳踏而起,絲蘿出鞘,劍舞葉飛。
她所練正是清平門劍法——南北西東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