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辦公室,陸晨望着若有所思的盛秦朗,問道:“要不下了班我們再次去上城區東段的老小區看下?”
盛秦朗點點頭。
黃昏,盛秦朗和陸晨開着車來到了上城區東段老小區,透露着年歲牆體斑駁的老房子到處都劃着醒目紅色大字“拆”,這一破敗略顯蕭條的區域顯然和周邊新興的現代化建築很不匹配,幾幢待拆遷的老小區外牆用了綠化網遮擋隔離,兩個人像每一次來這邊一樣,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找到一個入口,又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在狹窄的弄堂裡停好車。
每次兩人來到這邊,總是很能夠直觀地感受到這裡的居民,一次比一次少,而“拆”字,一次比一次多。
盛秦朗熄了火,望着左手不遠處的一幢落地五層樓高的房子,問:“晨晨,你怎麼從來不問我和陳郁的關系?”
“我想,等有一天,你自己告訴我。”
“所以,有過猜測?”
“嗯!”陸晨點了點頭。
“是什麼樣的猜測?”
“他是你爸爸在外面的另一個孩子。”
盛秦朗:“……”
盛秦朗因為耳朵過于直接地聽到這句話而腦袋和内心卻無法過濾這句話,他經曆了幾秒的休克與死機。如夢似幻,無語之至。待思想回籠,盛秦朗的嘴角真實地抽搐了幾下,抖得比那天被大鷹鈎鼻客戶揍得時候還要厲害。
沉默,沉默,沉默,沉默許久,終于,盛秦朗開口,“我謝謝你,替咱媽實現了多年來的心願,她一直希望我爸可以有兩個孩子。很可惜,你猜錯了,陳郁的爸爸姓陳,叫陳之華。”
陸晨尴尬了零點一秒,囧道:“哦,是麼?”
“就是錄像帶上站在我爸右邊的那個男人。”
陸晨來不及震驚,突然,盛秦朗開了車門,緊急下了車,對着前方一個身影喊道:“陳郁,我們聊一聊。”
陸晨也緊跟着下了車,她幾乎不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陳郁,滄桑了很多,額頭一圈還圍着紗巾,隐隐看到血印,衣服淩亂不堪,顯然此人剛經曆了一場混戰。
陳郁看清來人,冷笑一聲,怒道:“你果然和你父親沒什麼兩樣,落井下石,是你們姓盛的傳統。”說完,他拔腿就走。
盛秦朗箭步上前,擋在了陳郁的面前,急切道:“坐下來聊一聊,給你我一個機會。”
陳郁呵斥道:“你爸當時和我爸好好聊了麼?”說完,陳郁伸手推開了盛秦朗,第一下,沒推動,奮力第二下,依舊沒推動,全力第三下,巋然不動。陳郁今天顯然已經身疲力竭。他惱道:“不要逼我動手,你和我,不是可以坐下來聊一聊的關系。我今天已經打了三場架,派出所去了一次,醫院去了一次,我不介意晚上多一場。聽說,你動手打了老外,還全身而退了,那你大可以今晚上再試一試,你打我啊!你動手啊!你不敢麼?”
盛秦朗身子沒動,他看着陳郁,平靜道:“我不打你。如果你需要幫忙,你盡管開口。”
陳郁一把上前抓住盛秦朗的衣領,惡狠狠道:“你和你的父親沒什麼兩樣,慣會做戲。納稅标兵,企業家之星,毫無經濟糾紛,意外事件,是不是黑的在你這,永遠可以漂白?是不是蓋一個居安家居的公章,出一個聲明,你們就是正義,你們就沒有錯,接着享受榮譽和掌聲。你現在來到我這,我的老房子,曾經我的爸爸住在這裡,你是來索取我沒有給你的演講送上鮮花,所以特地跑過來要麼?盛秦朗,你有臉麼?你配麼?我真給你了,你敢接麼?”
“你需要多少錢可以解決你目前的困境?”
陳郁把盛秦朗的衣領拽得更緊,低聲道:“我不要你的錢,你知道我最需要你的什麼,你敢給麼?你給得起麼?你看到了,我現在一無所有,那麼你呢?你就那麼富有麼?你配麼?”說完,陳郁松開了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