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
各大門派都有自己的劫數,或大或小。
有的可能是門内出叛徒,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的折損,有的,則是滅門的命數。
那日,其實就是桃源谷的劫數。
路過桃源谷的老老少少時,雲雙意識到,她間接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救一人。
還是救萬人?
雲雙歎了口氣。
經此一役,桃源谷折損無數弟子抵禦禍亂一事很快在江湖上傳開來。
有對桃源谷這般舍小為大豎拇指的,也有埋怨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畢竟若不是桃源谷掌權者之一的精犼師祖為了一己私欲一意孤行,也許這場災禍就不會開始。
原本應該是個悲傷的故事,但桃源谷上下卻浸潤在喜悅之情中——前任精犼師祖并不是什麼德高望重的人物,不過是仗着他對獨門秘術的掌握欺人罷了。
……至少在桃源弟子眼中,墨丘利烏斯是這樣的惡人。
說來也怪,分明是永生的僵屍,前任精犼師祖竟也會為培養自己的傳人,就好似他知道早晚有一日,他會離開一樣。
隻不過這位傳人并不願留在桃源谷,堅守門派秘術。
事關重大,墨川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去尋魂犼師祖商榷此事。
雲雙跟着一起湊湊熱鬧,墨川同意了。
趙師兄向來冷漠,任務了結便先行一步,淩師兄也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分明也要回門派,卻磨磨唧唧半天不肯走。
一路跟着雲雙,淩師兄怒目而視,盯着她身後的麟:“他怎麼還不走。”
雲雙撇嘴:“師兄不是也沒走。”
“?”淩師兄炸毛,長劍一揮:“你好大膽子啊趕我走!”
被打慣了的雲雙條件反射地縮脖子:“沒有呀,這不是怕你耽誤事回去被長老們責罵。師兄,我這是心疼你呀!”
“……”淩師兄的劍鞘懸在半空,他愣了愣,“切,貓哭耗子。”
雲雙嘿嘿笑,不吭聲。
淩師兄煞有介事地指着麟:“我警告你,手腳放幹淨點,不然我割了你的爪子喂狗!”
自打拜師後,麟乖巧地像隻小綿羊,聽到這話隻覺得莫名其妙,扭頭就看到一臉“别看我,他也罵我”的雲雙,無奈抿嘴。
再次見到魂犼師祖時,他已一改初見時的落魄模樣,端坐在天潛島地下的巨大殿宇中央。
巨型石床周圍站的站爬的爬,盡是雕刻畫皮的傀儡,聽到來人,齊刷刷地扭頭過來。
空蕩的黑色眼眶分明無一物,但雲雙卻仍覺得自己正被無數雙眼睛盯着……
噫。
毛骨悚然。
魂犼師祖正在閉目打坐,察覺到幾人,遙遙開口:“回來了。辛苦了。”
“師祖前輩。”雲雙深吸一口氣,拱手拘禮,“多謝前輩替我們碼人。”
雲雙深知,若非魂犼師祖召集了全桃源谷的弟子,方才縱使她有心前往到中央了結阿商,那四面八方湧來的癔人癔淖也能将她一行人吃幹抹淨,于事無補了。
“呵呵,小娃娃。”魂犼師祖并未睜眼,隻是語重心長地笑道,“你們做你們該做的事情,我們阻止我們應該阻止的人,何謝之有?”
雲雙笑笑,不再拱手。
墨川嗫喏,道:“阿叔,我、我想……我想離開桃源谷。”他說着說着,表情越發為難,悲恸道,“當然,我也知我是義父的義子,如今義父瘋癫犯下大錯,他死後我理應擔起大任,接替他的位子,鑽研我門秘術,和您一道守護秘術、守護桃源谷才是。可我,可我年紀尚輕,大江湖海我還沒見過,我……”
“行,那你走吧。”
沒有一絲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魂犼師祖眉頭都沒皺,開口就打斷了他。
不說正聲情并茂的墨川了,連一旁看戲的雲雙都如和尚摸頭發一樣懵:“啊。”
墨川反應過來,發出了一個短促的:“啊?”
魂犼師祖:“你也不小了,是該出去曆練一番。我瞧這女娃娃也是四海為家的,不如你二人結伴上路,也好有人替彼此收屍。”
雲雙和墨川一齊:“啊??”
“還有,”魂犼師祖又道:“女娃娃,我看你體格驚奇,倒是修煉我門功法的奇才,不知你師承何人,可願叛逃師門,改修我門?”
雲雙和墨川紛紛瞪大了眼睛:“啊???”
淩師兄怒不可遏,推開雲雙指着魂犼師祖道:“喂,你要不要臉!哪有你這樣撬人牆角的!”
魂犼師祖笑得真誠:“怎麼,她是你淩雲弟子。”
淩師兄氣焰矮了下去:“……不。”
魂犼師祖:“那怎麼能算我撬牆角呢,女娃娃喜歡哪門哪派,就拜入哪門哪派。”
“你!”
淩師兄雖是憤怒,卻也知道這話不假,雲雙既已離開淩雲,改拜哪派是她的自由,自己百般阻撓,那就是無理取鬧。
可縱使知道這個道理,他還是不想讓雲雙真的拜入其他門派。
于是他拽過雲雙:“你别聽這老頭忽悠你,桃源谷日常課業不是種地就是喂豬喂雞,無趣的很,跟勞改犯一樣,不适合你。”
雲雙懵懂眨眼,心中卻想:淩雲日常課業也是到處跑腿,沒差很多嘛!
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