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桃源谷一趟，倒是積攢了不少神廚材料。

麟了然，道：“淩雲派三長老看似玩世不恭，喜好古怪一些，但為人正直，也惜才，頗有天資。師父，江湖傳聞，前任淩雲掌門傳位時，還在大長老和三長老之間糾結許久。”

雲雙疑惑出聲：“咦？大長老和三長老，不是江掌門嗎？”

麟搖頭說原本沒有江掌門什麼事，後看着雲雙臉色變了變，連忙道：“傳聞而已，師父當個閑話一聽罷。”

“小徒弟。”雲雙定定看了他一會，合起書，“你似乎，知道很多。”

麟聽罷正色，完全轉過身來，任由雲雙上上下下掃過他，認真說了一個“嗯”字，然後在雲雙“你嗯個什麼”的目光中補充：“弟子雖生在饒都，但走南闖北，修煉學習，江湖八卦聽了不少，所以知道的多了些。師父，弟子自信，比起某些光會擺臉子的自負弟子，弟子會靠譜的多。”

雲雙：……嗯。

這話指向性忒強了。

對于麟的身世，雲雙也不是沒有調查過，隻是暗中詢問，才知麟無父無母無門無派，隻不過生在饒都，所以對毒術蠱術相對熟知，也有幾分饒都弟子狠毒陰暗的行事風格。

但終究是自由身，十數年四處遊曆，采集些毒草毒花，至今也算自成一派。

誤會解開後，麟一直乖乖順順，尤其在雲雙從寒潭墓帶回“千年寒蕨”之後，麟對她那叫一個馬首是瞻，師徒親密度跟流水一樣嘩嘩漲。除了師徒任務升級師徒buff，桃源谷癔病一役後，麟的“百科全書”屬性逐漸顯露，雲雙也樂意和他組隊。

隻不過。

淩師兄也真是的，次次見了麟都是要扒了人家一層皮一樣，何必呢，對不對？

又說回這江湖傳聞，倘若傳聞是真，那麼……

她在寒潭之墓見過大長老，如果大長老是因為愛自由主動放棄，江掌門又是如何躍過德高望重的三長老，登上這掌門之位的呢？

雲雙腦袋裡浮現了一個混亂的場景。

該不會……？

她掰起手指。

一、二、三、四，四位長老加上江掌門，五位天驕争奪掌門之位？

好刺激哦！

雲雙才發覺，自己也算是做了幾月的淩雲掌門弟子，竟然真的對門派曆史，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啊！

……好吧，她都不去聽課，有所知才見了鬼呢。

麟靜靜看了一會雲雙：“師父。”

雲雙仰臉：“怎麼？”

麟認真地問：“師父，您真的沒事了嗎。”

雲雙一愣：“什麼？”

麟也呆了呆，搖頭：“無事。”

麟原本憂心忡忡，心想阿商的事怎麼也會讓師父難過個十天半個月，他甚至都想好這幾日要帶師父去什麼地方散散心。

卻沒想到，隻是幾柱香的功夫，師父她她她。

她、她竟真的好了！

就多于操心！

而沒心沒肺的雲雙不理解，正要追問，卻聽麟開口：“師父，我們到了。”

飛舟落地，雲雙看到了一條巨大的、奔湧的河流。黃沙一般的水流沖撞，水沫四濺，驚起數米之高，看得人驚歎。

雲雙仰頭，迎着落日的餘晖看着飛濺的飛沫：“這是什麼地方？”

麟收起飛舟：“師父，這是鬼市入口。”

雲雙詫異：“這裡？”

麟點頭：“嗯。”

*

鬼市酉時開市，卯時閉市，就坐落于汴梁地下，而鬼市的入口，則位于黃河大堤。

白日洪濤洶湧，但酉時一過，堤壩運作，河道更改，河流随着堤壩兩側看不到的暗道開閘而被迅速分流，原本被河水吞沒的大壩這才露出了真容。

雲雙記得，自己第一回從鬼市正門離開時，也見到了這大壩的全貌。

當時她甚至以為這是一座廢棄堤壩。

雲雙看着潮濕的河道露出真容，河底泥濘的水草團在一起，踩在上面軟軟的，潮潮的，直到河道盡頭，是長長的階梯。

兩人向下走，水滴聲夾雜着腳步聲，一次次撞壁回蕩，無限放大。

雲雙有些警惕，輕聲問：“黃河大堤，不是歸朝廷管嗎？”

麟道：“按理來說，是，但這一處大壩的管轄權實則是歸了嵩嶽派的，朝廷管不了，也似乎，不敢管。”

又是這個神秘的嵩嶽派……

雲雙皺眉：“嵩嶽派好大的本事。它憑什麼？”

麟搖頭：“幾百年前就是了，嵩嶽派似乎掌握着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曆代曆朝帝王都努力維持着與嵩嶽之間尴尬的分寸，敬，而遠之。”

雲雙喃喃：“敬而遠之嗎……了不起。”

她腦袋轉的飛快，記下了麟的話。

台階盡頭終于有了鬼火之光，麟掏了兩枚色彩豔麗到古怪青銅錢币出來。

鬼市門口兩盞綠燈下是兩個看門的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上頂着“LV29”。兩個小僧手中皆捧着一滾圓的石質小盅，盅上一縫，不寬不窄，恰恰好塞得進這青銅錢币。

麟走上前。

“叮當！”

兩聲脆響，錢币落入石盅，兩小僧一手托盅，一手立掌于面前，夾着佛珠串，對着雲雙和麟道：“江湖路盡。”

雲雙滿頭問号，卻聽身邊的麟淡淡回了一句：“規矩止步。”

應話的小和尚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沖着他二人點了下頭：“請。”

麟則退了半步，更是畢恭畢敬地彎腰：“師父，請。”

雲雙：……

請、請請。

折煞我了，折煞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