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霁有些驚訝蕭時衍竟将這般重要的軍情機密同自己講,一時有些緊張,生怕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要滅口,忙擺手道:“蕭将軍……我不是故意要聽到你說的話……你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絕不洩露分毫……還請你高擡貴手……”
蕭時衍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少女驚慌的樣子,見她害怕地把眼睛閉了起來,知曉自己說的話一時間吓到了她,不免有些啞然開口道:“……無妨。我本就是說給你聽的,不用害怕,你又不是旁人。”
林晚霁聞言睜開眼睛,什麼叫不是旁人?
蕭時衍見自己一時口快失言,忙輕咳了一聲掩飾尴尬,努力解釋道:“我是說……林側妃畢竟是你的姐姐,東宮的事,你知道些也無妨。”
原是如此。林晚霁聽到這裡,在心中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提到自己的堂姐,林晚霁忽得又想到那個反反複複困擾自己的夢,夢中太子倒台,梁王繼承大統,林家也跟着下獄……
如今瞧來,太子與梁王确實鬥得水深火熱。若那些夢是對未來的預示,那太子豈不是注定要輸給梁王?若是太子倒了,林家也會受到波及,自己也難逃其中……
究竟要怎樣做,才能改變這一切呢?
蕭時衍見面前的少女皺眉,似是在深思,知曉她還有諸多顧慮,便溫聲寬慰道:“林姑娘不必憂心。此刻外頭正亂,不好貿然回去,等到禦林軍将那夥賊寇悉數擒拿,蕭某必定護送姑娘安全回府。隻是要委屈姑娘,在這馬車上暫歇片刻了。”
“多謝蕭将軍。”林晚霁聞言直起了身子,認真向他行了一禮:“今日若非将軍出手相救,小女隻怕早已葬身賊手。如此恩情,他日必當備下厚禮登門答謝才是。”
“不必,擒拿匪寇,護送官眷,本就是蕭某分内之事,姑娘客氣了。”蕭時衍順勢脫口而出,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好像回絕掉了又一次同她相處見面的機會,不免在心中有些懊惱。
空氣忽然陷入一陣寂靜。
林晚霁并未再多想,隻當是鎮國公府素來深從簡出,不願多與人擾;加之蕭時衍身負官職,今日一事也不好叫外人知曉。
她偏過頭去,看向窗外那火勢仍舊熊熊燃着,兵器相接的打殺聲似乎離自己所在的巷子越來越近了,心下暗叫不好,忙轉過身來問道:“蕭将軍,再過片刻,外頭的追兵隻怕是要趕來了,馬車躲藏不住,該如何是好?”
車廂内的空間極小,她着急忙慌中扭頭,手就這般扯住了蕭時衍的袖子。四目相對之間,二人屏住了呼吸,鼻尖似乎是要碰到一起去。
林晚霁面上一熱,有些尴尬地縮回身子,輕咳了兩聲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
蕭時衍被面前的少女猛地撲了過來,一時間呆愣在了原地。空氣中傳來若隐若現的芍藥香氣,他的心中有如江海在翻湧。
半晌,他終于緩過神來,挑起車簾看了眼遠處流寇的方向,正色道:“如今追兵在即,姑娘若是貿然回府隻怕正好與那夥匪寇撞上。據此處三裡地有座破廟,鮮有人來,姑娘若是信得過蕭某人,便随某一道前往那破廟暫先安置。”
“事不宜遲,蕭将軍,我們快些走吧。”林晚霁掀開車簾想要起身,卻疼得“嘶”一聲折返在座上,俯身揉了揉自己的腳踝:“許是方才被那賊人擄上馬時劃傷了腳腕,一動起來便疼得站不起身……”
“讓我看看。”蕭時衍聞言神色十分擔憂,正欲俯身去看那傷口處,又忽得想到了什麼,知曉自己這樣的舉動有所不妥,隻好起身跳下馬車來,将背給轉了過去,單膝蹲下:“姑娘,得罪了,若是行動不便,蕭某背你上馬。”
林晚霁有些踟蹰地看着面前蹲身的男子,又扭頭望着身後巷子裡愈傳愈近的呼喊聲,決意一咬牙,将手腕環在男子的脖頸間,俯身上了他的背上。
蕭時衍感知到少女的動作,正欲起身的雙手一僵,又很快調整過來,背着她走到馬前,攔腰将她放置在馬上,二人共騎一馬,直往與朱雀街相反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