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霁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禁問道:“宛甯郡主?可是勇毅侯薛家的那位郡主?”
林晚霁這些時日同府上的管事講起京中的諸多世家,對這位郡主也有所耳聞。她本是出身勇毅侯府,父親是與鎮國公蕭老将軍一道征伐北狄的将軍,隻是七年前一場惡戰命隕沙場,蕭老将軍敗仗而歸。當今聖上體恤她族中無人,隻剩孤女,便親封了宛甯郡主,同親王之女一般尊享食邑,接到重華宮來,與諸多皇子公主一道在上書院讀書。
如今長到一十七歲,因着聖上憐愛的緣故,在宮中很是得寵,京中貴女無一不奉承于她,尊貴榮寵有如公主。
“正是。”徐清漪卻揮了揮手,示意她小聲些:“可千萬要小心仔細着,莫要讓她那些個跟班給聽見了,她如今榮寵正盛,咱們可得罪不起。”
林昭蕙也點了點頭,朝林晚霁使了個眼色:“姐姐你有所不知……這位郡主架子可是大得很呢,誰也不敢惹了她去……咱們就好好吃咱們的飯,可千萬不要同她碰上才好。”
“你們在說,同誰碰上呢?”就在三人低聲耳語間,忽得聽到後頭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林晚霁心下一跳,擡頭看時,隻見林昭蕙身後走來一襲身着粉黛色衣裙的少女,容色秾豔,隻是面上的神情有些倨傲;在她身側挽着的便是方才消失不見的林昭芙,此刻正得意地瞧着她們三人。
林昭蕙最先反應過來,面上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開口道:“原來是鄭姐姐,鄭姐姐安好呀。”
鄭元珠是鄭國公府的嫡長女,上頭有個寵冠六宮的貴妃親姑姑,她的容貌恩寵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今日在國公府開花朝宴,她作為主家的姑娘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主角,因此打扮上也頗為富麗。
見面前的少女裝傻,鄭元珠冷哼一聲,并未回應,隻是問身側堆笑的林昭芙道:“你妹妹怎麼還是如此小家子氣?真是上不得台面。”
林昭芙面上的笑意尤甚,她忙附和道:“鄭姐姐說的正是呢,我這妹妹平日裡最是缺乏管教,今日一宴出門前我還反複叮囑,真是讓姐姐看笑話了。”
林昭蕙聞言也并未生氣,隻是一副冷笑的樣子瞧着她們二人。鄭元珠被看得很不舒服,擰了擰眉,朝前走了兩步,定在林晚霁的面前:“妹妹的丫鬟可真是不懂事,怎麼如今主子尚未落座,丫鬟倒先坐下了?”
林昭芙在一旁憋不住笑意,“噗嗤”一聲,得意地解釋道:“鄭姐姐真是冤枉昭蕙了,這可不是她的丫鬟,這是我們府上新來的三妹妹,從前養在揚州的,頭回來赴宴,想必姐姐自是不認識。”
“竟也是你的妹妹?”鄭元珠一雙鳳眼斜睨着她,掩唇輕笑道:“哎唷,打扮得這麼寒酸素淨,我遠遠瞧着,還以為是哪家的丫鬟來着。真是對不住妹妹。”
林晚霁也并不氣惱,畢竟有些人偏愛浮誇,也不是誰都能認得蘇綢杭緞的貴重。到底是在人家府上,不欲與她有過多糾纏,林晚霁隻是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不卑不亢回答道:“鄭姐姐言重了。”
而鄭元珠卻是有意顯擺,見林晚霁并不與自己多言,忙從鬓邊取下一支金钗來,遞到林晚霁的手上:“哎唷,瞧我這主家當的,竟是叫客人受了委屈。這位妹妹,這支金钗就算是我向你賠罪了,你今日且簪上,若是還有人将你看輕了去,我可是第一個不依的。”
這話說得漂亮,但明裡暗裡還是在貶低她穿着寒酸,像個侍候人的丫鬟,于是施舍給她一支金钗,叫她好好看看國公府的世面。
林晚霁不禁在心中啞然失笑。她又想到了某些熟悉的畫面,又看看面前站立的二人……看來有些人能相處到一處去,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林晚霁接過那金钗,面上仍是盈着笑意,答謝道:“既如此,我就多謝鄭姐姐的一番好意了。”
見面前的少女沒有想象中的激動與狂喜,反而是不動聲色地接過,鄭元珠在心中氣得咬牙,不免有些懊悔輕易将那金钗送了過去。見幾人并沒有繼續搭理她的意思,更是心中怒氣尤甚,冷哼一聲,便快步走出了涼亭。
身後的林昭芙見狀,趕忙快步去追:“鄭姐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