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霁擡眼,望向他認真的神情,一時間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來,鬼使神差地應了聲好。
朱雀街商鋪林立,多有攤販沿街叫賣,不論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多有在此處遊樂者,算得上是上京城最熱鬧的地方。
馬車在朱雀街的牌坊下停下,林晚霁搭過蕭時衍的手腕,穩穩下了腳凳。青石闆磚的一條長長的街,街坊兩旁三三兩兩地圍聚着許多挑選采購的行人,叫賣聲不絕于耳,真是十分的喧鬧。
二人并行漫步走着,林晚霁隻覺得眼前顧目不暇,琳琅滿目的各色商品擺在貨架之上,直叫人挑花了眼睛。
“新鮮的烙餅,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咯……”
眼前一位粗布麻衣打扮的樸實漢子正大聲吆喝着,林晚霁不禁駐足,瞧着他那攤上的爐子裡烤着許多的面餅,空氣中隐約飄來肉香,十分地誘人。
“好香。”身側的少女止了腳步,饒有興味地盯着那攤子叫賣。蕭時衍會意,輕笑道:“姑娘可曾吃過這京中的烙餅?”
林晚霁搖了搖頭:“未曾吃過。從前在揚州時,也有這般面餅的做法,隻是其中的餡料确是芝麻糖心的,這裹着肉餡的,我倒是第一次見。”
蕭時衍走到烙餅的攤位旁,那漢子見來人衣着華貴,氣度斐然,忙上前笑着迎接道:“這位公子,可是要看看咱們家的烙餅?兩文錢一個,您嘗嘗,絕對物超所值,吃過一次便再忘不了……”
蕭時衍朝他點點頭,從錦袋中掏出一串銅錢:“那便來兩個吧,包起來。”
“诶,好嘞!”中年漢子喜笑顔開,将銅錢收好,從爐子裡翻出兩個金黃焦脆的烙餅來,仔細包好,交到蕭時衍的手上:“好吃您再來!”
“試試?”蕭時衍挑了挑眉,将烙餅遞到少女的手上。林晚霁接過,翻開袋子,輕輕咬了一口,果然鹹香撲鼻,不由得眼睛亮了亮,驚呼道:“好吃!”
“剛出爐的,仔細些吃,小心燙。”蕭時衍見林晚霁吃得這般香,不免也咬上一口,二人繼續并肩而行,又聽他娓娓道來:“從前行軍打仗時,将士們也會吃這樣的面餅。隻是為了儲存方便,是沒有餡料的,不過是勉強充饑的幹糧,比不上新烙出鍋這般好的味道。”
林晚霁點了點頭,想到蕭時衍身世顯赫,本是侯爵門邸,卻甘願經受苦寒,跑到北地行軍打仗,不免對他的敬佩更多了三分。
“蕭将軍……在軍中很是辛苦吧?邊塞不比京城,還常有北狄的羌人作亂……”
“是有些辛苦。”蕭時衍目視前方,不知道心裡在想寫什麼,沉默了半晌,還是開口道:“隻是京中人心混雜,追名逐利者衆,周旋于其間,倒不如在邊塞殺敵痛快。”
林晚霁認可般點點頭,“我雖來京不久,但京中諸門各戶規矩繁多,我深受其累,實在是不比揚州自在。”
“林姑娘想回揚州嗎?”
猝不及防被發問,林晚霁有些愣了愣神,但還是順着自己心意答道:“自然是想的。隻是……”
她本想說,她一介女子,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就像來京城,就像入宮,并非是隻要自己想,就可以如願實現的。
“那我便祝姑娘順心遂意,願有所成。”蕭時衍笑着接過她的話語,帶她來到一處編織各類繩結的攤位上:“選一個吧,就當是為姑娘實現心願讨個彩頭,如何?”
攤主是個年輕的小丫頭,瞧着年歲不大,行事卻很是老成。她見兩位衣着貴氣的青年男女來到她的攤前,連忙揚起滿面的笑容,招呼道:“二位大人不妨來看看?咱這小店攤子雖小,但種類齊全,樣式繁多,不論是手打的絡子,還是頭繩珠鍊,亦或是香囊荷包,您想要的,咱們這都有!”
林晚霁一眼掃過攤上的各式商品,俱是手工編織而成,便知這小丫頭是個心靈手巧的。她從籃筐裡拾起一串用紅繩編成的絡子來,細長的流蘇垂挂其上,用珠子穿成,編法很是繁複。
蕭時衍也跟着湊到一處,俯下身來,仔細瞧着那繩結:“如何?你若是喜歡,咱們便買下來。”
那小丫頭見狀,連忙堆笑介紹道:“二位真是好眼力,這是咱們店裡賣得最緊俏的同心結,用兩根紅繩穿着白珠編成,打成同心的絡子……”
見林晚霁面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小丫頭趕忙恭維道:“這位夫人沉魚落雁,有閉月羞花之貌,若是配上這同心結,更有如月宮仙子一般出塵……大人,您當真是好福氣呀!”
“我……不是……”聽到小丫頭一番話,二人一時間都有些愕然,林晚霁被誤以為是蕭時衍的妻子,一時間面上染了幾分薄紅,支支吾吾地便要否定。
蕭時衍輕咳一聲,面上也多了幾分不自在,連忙問道:“那便包起來吧,多少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