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殿下可好些了?”
小竹點點頭,退到了門邊讓郁羗儒進來
視線在房間裡掃了一圈,無需多仔細注意便能看到沒關牢的窗戶和地上被踩得有些皺的鞋子
心下了然,郁羗儒卻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走到床邊
白長弦靜靜地躺在床上,雙手交叉疊放小腹處,禁閉的雙眼微微顫動
見他這裝睡的模樣,郁羗儒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而後快速收斂神色,故作正經地将手心覆上了他的額頭處感受着
白長弦方才一起來便對着窗戶吹了一陣風,此刻皮膚有些微涼,雖沒打算責怪他,對此郁羗儒卻還是很不贊同
怎麼着也得将衣裳好生穿好不是
落在額頭上的掌心溫熱,陌生的觸感讓白長弦心尖一跳,兩隻交握着的手幾乎要捏得泛了白,面上也開始細細地冒着冷汗
怎地還沒好……
終于,就在白長弦險些要撐不住的時候,郁羗儒總算是将手拿來了
“沒有發熱,倒是有些涼,怎地蓋着被子還會受涼?”
一聽她發問,小竹的心一下提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嗯……那什麼,許是什麼暈馬車之後的特殊症狀吧,我家殿下自小體質便不同了些。”
這說的都是什麼啊……
小竹暗自懊惱自己拙劣的謊言
郁羗儒卻仿佛真的相信了他的話一樣,假意思考了一番後,認同道:
“原是這樣啊,帝卿殿□□質這般特殊,那想來晚些是不宜參加臨城的磷火祭了,如此本王隻好自己去看看了。”
話畢,郁羗儒搖着頭面露惋惜地要向外走去,一面走還一面說
“聽說這臨城的磷火祭可是熱鬧非凡,有意思得緊,本王原想着既是趕上了便去看看,湊個熱鬧也是好的,看了帝卿殿下是沒有這個緣分了。”
聲音越來越遠,隐約還傳來了木門關上的吱呀聲
白長弦原本還想再裝一會兒,這會兒卻是裝不下去了,生怕郁羗儒真就将他留在客棧,自己去了磷火祭
于是兩手撐着床榻一下便坐起了身,朝郁羗儒喊道:
“有緣分的,有緣分的!我好了,一點事兒也沒有的!”
先去白長弦躺着的時候,床上挂着的床幔将他的視線遮住了,看不到門外
現下坐了起來,白長弦這才看到郁羗儒根本就沒走,反倒是斜靠在門欄邊,倚着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而小竹正站在一旁,一臉無奈又無辜的模樣
知道郁羗儒是故意在逗弄他了,白長弦瞬間來了氣
視線在郁羗儒和小竹兩人身上流轉了一番,哼地一聲轉過身子去不再看她們二人
見白長弦看着似乎真的生氣了,郁羗儒馬上收起了笑容,暗道一聲不好,邁着長腿兩步走到床榻邊,試探性地叫了他一聲
“了了?”
白長弦不理她,郁羗儒隻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道:
“了了,莫要生氣了,晚些你換了衣裳我們便去可好?”
聽到晚些的磷火祭,白長弦有些松動,但又想到自己被人耍了一番,出了糗,心下不快
思考了一番,白長弦别扭地轉過頭擡頭看向床邊的郁羗儒,委屈道:
“你明明都知道了,為何還要刻意拿我逗趣兒?”
郁羗儒也不知道怎麼說,她不過是覺着他有意思,想逗逗便是了,可自然是不能這般和白長弦說的
若是再将人惹惱了,那怕是真的要哄不好了
想了想,郁羗儒決定,先發制人,出奇制勝
是以她沉下臉來,略微帶了些嚴肅的神色
“我并非是有意要拿你逗趣兒的,隻是你才好了些,實在不該不将衣裳穿好便跑到窗邊吹風,還想瞞着我,若是我不知道,那晚些你又染了風寒生了病,我又該如何?”
事實證明,先發制人這招很好用
一聽郁羗儒這話,白長弦瞬間将自己方才的質問忘了個幹淨,隻覺着自己有錯在先,她說得在理
于是讪讪地将頭低下,氣勢也低了下去,繞着手指不再多說
得了勝的攝政王暗自挑了挑眉,又假裝用大方的語氣寬慰他道:
“罷了,此事我便不再多說,隻是你下次可不能再如此不仔細了,可好?”
白長弦被郁羗儒的善解人意感動得一塌糊塗,若是母皇知道此事怕是要念叨他好久的,以後說不定都要不放他出來玩的
“羗儒姐姐,了了知道了,了了再不這樣了。”
郁羗儒大方地點頭,對自己忽悠人的惡行沒有一絲愧疚
“那晚些我能和羗儒姐姐一起去看磷火祭嗎?”
小郎君的頭發在床榻上繞得有些許淩亂,頭頂還有一小撮翹起來的碎發,此刻擡起頭來用弱弱的聲音問她,一雙水眸裡盡是她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