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吃蔬菜，你這種人也配吃菜，滾邊上去吧。”

一個官員打扮的人，一腳把一個中年男人踹在地上。

“滾滾滾滾遠點，看到你每天在這晃都晦氣，叫你一聲老李是給你面子，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我爺爺不是故意的，這些菜都已經爛了，不符合上交标準。”

一個剛成年的女孩，雙手捂着臉痛哭流涕，背後是郁郁蔥蔥的室内菜田。

被踹倒在地上的男人是在這裡工作的人，工作任務是照顧着一層樓的菜田，但即便這樣，每一噸蔬菜的積分都高到離譜。

在這個世界上菜甚至不能用噸來計算，隻能用克。

那關于打扮的人斜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女孩，

“能讓你們兩個在這裡工作已經是格外恩賜，不要想着不屬于你們的東西好好幹活，你們不幹有的是人想幹。”

女孩壓抑着哭聲，直到那名官員指揮着人把一筐筐青翠欲滴的小白菜和紅豔豔西紅柿給運走後，室内重新恢複了安靜。

“爺爺，你沒事兒吧？哪裡疼？我去用積分兌換點藥來。”

“沒事。”

男人安靜地靠在鐵架子旁邊呵呵，縱橫的臉上寫滿了苦難和麻木。

“我隻是想那些菜葉扔在地上，或許可以拿回去挑挑揀揀煮壓縮餅幹。”

那名叫老李的中年男人已經快六十，眼睜睜看着這個世界變成了不認識的模樣。

旁邊的女孩是孫女，年紀還小，在蔬菜工廠打雜，為了活下去，什麼髒活累活都要做。

王欣彤絕望地擦擦臉上的淚水，“要不咱們就不在這幹了，換一個工作吧。”

王欣彤的聲音壓抑到顫抖，她不相信放眼整個基地，都找不到一份适合兩個人一起幹活的工作。

上層的那些大人物隻會使用最好的蔬菜，隻會有剩下的爛菜葉子，隻能扔掉，根本不可能回收再利用。

看管她們的人甯願把那些葉子倒掉，不會拿出一部分免費發放出去。

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卻被一條條人為制定的标準分成了三六九等。

每日和蔬菜打交道的人吃不上一口蔬菜，進出大樓都需要被嚴格搜身。

簡直是荒唐到可笑。

老李搖搖頭，“你還小，不知道穩定的工作有多重要。”

“但是。”

“好了，你别說了，我的身體沒事。”

王欣彤咬緊牙關，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髒話。

眼看爺爺的腰側染出血液，王欣彤沒有絲毫辦法，手裡的積分隻夠兌換一點便宜的繃帶。

王欣彤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大樓，在王欣彤背後是24小時開着的植物燈，在燈光下各種綠油油的植物茁壯生長，擁有着最适合的溫度濕度水和肥料，有些蔬菜從種植到收獲隻需要短短的二十八天。

離開蔬菜大樓，王欣彤盲目地走在街上，用僅有的積分兌換了一小截繃帶和不算好的傷藥。

“這點東西要149點積分？！你在搶劫嗎？”

王欣彤抓着隻裝了一半的繃帶和大拇指大小的傷藥瓶子，“在隔壁街區隻要80點積分就能買到比你這還好的東西。”

“那你就去隔壁街去買呗，現在都是這個價。”

王欣彤握緊了手中的繃帶，在猶豫幾秒鐘後，最終在對方胸有成竹的價格中交易成功。

王欣彤身上隻剩下5點積分了。

她和爺爺的工資還有三天才能發。

蔬菜工廠裡的工作看上去讓人羨慕，其實能拿到的積分點并不多，去除住房吃飯醫藥費之外剩不了一點。

大多數都是被那些可以吃得起新鮮蔬菜的管理層給克扣了，就像所有人說的那樣，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王欣彤麻木地走在交易街上，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新鮮瓜果的氣味。

王欣彤默默擡起頭，看到不遠處一個頭發半長的女生單手托腮，腳邊蹲了一隻毛茸茸的耳廓狐，狐狸的爪子踩在尾巴上，姿态端莊。

小狐狸好像知道自己很漂亮。

最讓人矚目的不是女孩的外貌，而是她面前放着的各種新鮮食物。

切塊的西瓜和哈密瓜，生菜苦菊玉米粒放在一起的蔬菜沙拉，汁水豐盈的烤雞腿。

天哪。

這是會出現在交易街擺攤的東西嗎？

宋灼面前圍了一圈人，一部分人在問她有沒有變異生物的材料賣，更多的人是要買她面前的新鮮食物。

宋灼一隻手繞着頭發絲打圈，“不單賣哦，一起打包拿走300點積分。”

“300點……其實也不貴。”

“轉手就能翻好幾倍賣給那些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