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愛抖露渾然不覺,哼着小曲繼續往前晃悠。
蒙面人面面相觑,看着這個毫無防備的家夥大搖大擺往前走,突然覺得自己的謹慎顯得格外滑稽。
終于,其中一人忍不住了,擡腳跟了上去。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邁步,仿佛被某種無形的默契牽引着,隊伍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動了起來。
幽深的樹林裡,腳步聲窸窸窣窣,誰也沒說話。
走了好長一段路,藥不能停悄悄拽了拽穿靴子的貓的衣袖,眼神裡寫滿疑惑:“等等,你知道往哪走?”
穿靴子的貓眨了眨眼,微微搖頭,目光卻飄向前方,愛抖露正昂首闊步地走在最前面,俨然一副認路的樣子。
藥不能停瞪大眼睛:“是我們在帶路?”
穿靴子的貓無奈地看了愛抖露一眼,眼神裡明明白白寫着:“沒錯!”
“怎麼不走了?”愛抖露被藥不能停一把拉住時,一臉茫然地回頭。
藥不能停扶額歎氣:“你知道路嗎?就亂走?”
後面的人見狀齊刷刷刹住腳步,其實他們早就覺得路線不對勁,但看前面的人走得那麼笃定,不免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現在三夥人大眼瞪小眼,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氣息。
“晦氣!”蒙面人中一個叫丁三的狠狠啐了一口,“跟了路癡轉悠半天,白費功夫!”
他肉疼地從懷裡掏出個竹筒,揭開蓋子時,一隻泛着幽藍熒光的榕蜂“嗡”地飛出,在黑暗中劃出一道軌迹。
丁三突然加快腳步跟上榕蜂,其他人見狀也争先恐後地追了上去,生怕被落在這迷宮般的樹林裡。
“運氣真好!”愛抖露歡快地小聲嘀咕,“遇到熱心帶路的大哥了呢!”
穿靴子的貓和藥不能停默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自己選的隊友,能怎麼辦呢?隻能寵着了。
看着其他人越走越快的背影,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好家夥,原來剛才完全是在往反方向走!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們,眼前就是個活生生的樹海迷宮。
那些氣生根垂下來又長成新樹,生生把整片街區都變成了它的領地。
随着隊伍越走越偏,路變得十分難走。
“難怪老話說‘榕樹不容人’……”藥不能停小聲嘀咕,看着腳下一截被樹根絞碎的青磚。
這棵老榕樹怕是把周圍的房屋、甚至其他植物都“吃”得幹幹淨淨。
轉過最後一道盤虬的樹根拱門,前方突然傳來些許人聲。
這黑市竟出奇地正規,兩個彪形大漢像城門守衛般杵在那兒。其中一人正懶洋洋地數着銅闆:“入場費一人十文,童叟無欺。”
“這麼光明正大的嗎?”穿靴子的貓眼角直跳。
更讓人跌破眼鏡的是裡面的景象。
想象中的陰暗角落、鬼祟交易全都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個明暗交織的地下集市。
深藍袍子的藥材商正和深紫衣的人販子讨價還價,幾個墨綠勁裝的武者圍着兵器攤指指點點,如果不看他們賣的物品的話,就是一個正常的市集。
“這規模……”愛抖露瞪圓了眼睛,“說是廟會我都信!”
“别拿廟會作比較。”穿靴子的貓突然沉下臉,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某個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武器,那裡陳列的商品讓她胃部一陣翻湧。
愛抖露用手肘捅了捅同伴:“喂,我們到底是來幹嘛的?”
藥不能停壓低聲音,回想起那長長的任務描述,他覺得太長了,簡明扼要地總結道:“第一,摸清市場規模;第二,回去複命。”
“這也太籠統了吧?”愛抖露撇撇嘴,故作輕松地說道,“看來以後咱們得小心了。”
可他的笑容很快僵在臉上,他也看到了穿靴子的貓看到的一幕。
周圍太過真實的場景讓他毛骨悚然,尤其是那些被明碼标價的“商品”中,赫然有着和他們一樣的同類。
黑市最顯眼的區域整齊排列着鐵籠。
每個不過一米立方,裡面蜷縮着衣衫褴褛的人。他們的脖子上套着粗糙的鐵環,籠子十分小,讓人不禁懷疑這是狗籠子,直接拿過來囚人,讓他們站直都成了奢望。
隔壁區域的景象同樣觸目驚心。那些在陽光下神氣活現的陸行鳥,此刻眼神呆滞地站在展示台上。
商販們顯然懂得“商品品相”的重要性,鳥身上看不到明顯的鞭痕,但每隻鳥都像被抽走了靈魂。
“我還是不喜歡黑深殘的内容,玩遊戲還是輕松愉快的好。”穿靴子的貓看着周圍不忍的說道。
“放心,我們把這轉一圈,明天就叫人過來端了他們。”藥不能停說道。
愛抖露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