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種越獄小隊功敗垂成對于獄卒們而言是個好消息,大家總算不必擔心被扣光年金了,但是其他犯人的危機并未結束。
随着水流進入走廊,安娜注意到住在對面囚室裡的小朋友正躲在隻剩下一半的門後瘋狂朝自己比比劃劃。
大概是在求救吧,看不懂。
水面越升越高,空氣逐漸減少,通向監獄内部的升降梯第一時間封鎖,整條走廊沒有人能逃出去。
離開隻剩下半堵牆的囚室,液金項圈内側的毒針果然沒有被觸發,安娜遊到卡卡瓦夏的囚室。年輕人見她靠近急忙伸手去拉,笑死,根本碰不到,反而被大姐姐揪住領口帶到水面上。
“八層四号走廊所有人,原地待命。”
聽廣播裡再一次出現典獄長的聲音。
嗯……這個命令,怎麼說呢?頗有些不講道理的荒誕。
随着海水不斷湧入監管區内溫度驟降,不幸在爆炸中遇難、溺水,以及死于窒息的犯人是沒辦法聽命行事的。至于活人……原地待命約等于坐以待斃。
好在應急系統響應及時,排水口很快就打開了,許多微型工程機器人從破損的牆體斷茬中掙紮着爬出來,如同巢穴被毀的工蟻忙忙碌碌搶險救援。
水位飛速下降,新鮮空氣替代了冰冷的海水,溫度也逐漸回升。
卡卡瓦夏一直試圖把手裡的東西塞給安娜。這玩意兒是方才人魚梅裡安自爆時炸飛過來自己落進他手中的,正是因為它的存在土生土長的沙漠人才得以在咆哮的海水中幸存。
“不會遊泳?”她把年輕人塞來的不規則石頭重新塞回去,“找機會學學。還有,别給我,我運氣不好,存不住。”
那是塊淺青色不規則石塊,有一定透明度但又不是那麼透明。介于藍色和綠色之間的顔色讓它難以邁入“寶石”的門檻,可要說是塊摔破的鵝卵石吧……似乎又有些可惜。
“我也存不住。”卡卡瓦夏瞄瞄自己的胳膊腿兒,又瞄瞄安娜。
明明都是人類,樣子也都是瘦巴巴的,為什麼差别這麼大!
“砂金石?不,不對,我分不太出來。”安娜搖頭:“不過應該不是很值錢的石頭,不用擔心。”
這塊石頭沒有足以引人觊觎的價值,卡卡瓦夏就算是把它擺在枕頭上也沒關系,隻要他自己不覺得硌就行。
在沙漠裡長大的年輕人張開嘴想要繼續解釋,女人突然銳利目光讓他意識到此刻自己最該做的是閉嘴。
一塊稍微有點漂亮的普通石頭沒人稀罕,但能讓人在水下呼吸的石頭另當别論。别說它看着還有點漂亮,就算是坨屎也能在伊維爾的犯人群裡掀起軒然大波。
随着積水逐漸排空,升降機重新開放,蜘蛛工程機器人和人類獄卒有序進入重災區檢查損失。顯而易見典獄長默認這條走廊裡沒有犯人能幸運存活,獄卒們全副武裝唯獨沒帶急救設備。他們從囚室裡拖出一個又一個犯人,直接當做屍體看待——也許有人隻是昏迷,但他們懶得逐一核查。
機械負責搬開斷壁殘垣将“屍體”拖走。運氣好的人在拖拽過程中清醒過來大力掙紮拼命呼救,獄卒隻能垂頭喪氣罵罵咧咧的花費力氣把他們解下來。更多人運氣不太好,他們被不論死活的全部扔在一處,隻等清理結束就要一并丢進通向太平間的管道。
“喝!”搜到走廊中段位置,完全被炸毀的404囚室正對面“藏”着兩個犯人。他們聽話的留在原地不動,倒把沉迷工作的獄卒吓了一跳,“你們站在這兒幹嘛呢!”
任誰被吓到後語氣都不會太好,安娜好聲好氣對這人道:“典獄長不是要我們原地待命麼?”
“……神經病啊!”獄卒小聲罵了一句,礙于這兩人嚴格按照典獄長命令行事也不好多說,“沒事兒就不知道幫把手嗎!”
“算工資嗎?”安娜半步不讓。
工資給夠什麼都好說,沒有工資還想讓人打白工?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幹滿一上午就算你們兩個做了整天清潔工,多了不行。”淩晨時分碳基陸生種監禁區遭遇水生種越獄者入侵,獄卒傷亡慘重,就算臨時從其他區域調用人手也不夠,非常時刻原則和規矩也可以變得很靈活。
有工資拿,還能抵扣掉每周必做一天的清潔工,安娜欣然接受:“成交!”
她朝卡卡瓦夏甩甩頭:“愣着幹嘛?還不趕緊謝謝人家,身份牌拿出來!”
重點是最後一句,第一時間拿出身份牌将工時砸瓷了才是要緊,不然萬一這個獄卒轉頭不認賬了去哪兒講道理?
年輕人手忙腳亂摸出身份牌給獄卒劃了一下,安娜這才慢吞吞把同樣的東西遞過去:“兄弟,到底什麼情況?一大早還沒睡醒呢,好家夥直接給我房子開了瓢。”
犯人的态度很好,笑臉迎人且健談得恰到好處。獄卒也是人,自然願意與她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