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會打扮捯饬的念頭是哪裡來的?
她想起自己滿衣櫃随着新品更換的衣服,每次回去幾乎會上新的首飾櫃子,以及從準備婚禮到結婚後三天兩頭就上門的化妝師和服裝師比起她過去幾年的量都要多。
她皺眉,什麼時候她習慣了管藏夕對她的所有付出?甚至對此沒有任何不适應?而尤其是管藏夕,他怎麼能把事情做的這麼順其自然,讓她潛移默化的就習慣。
對,都是管藏夕的錯。
沒有道理的錯怪隻在心裡存在了一秒,緊接着的挫敗感又占據了她的心靈,‘拒絕管藏夕’的阈值越來越低,陸幻儀能夠感受到内心中關于管藏夕的界限一而再再而三的後退,甚至現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對于他自己抱有的界限究竟在哪裡。
這是個可怕的認知。
因為突如其來的想法,說完一句話的陸幻儀詭異的沉默下來。
一直背對着她的管藏夕倒是在這時轉了過來,比起管藏夕,陸幻儀今天打扮的比較細緻,尤其是。
他看了一眼她腳上穿着的鞋子。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忽然一陣風拂過,夾雜着細碎的涼意,陸幻儀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還是初春,大部分人都還沒有脫下外套,但剛剛是在室内,她跟着管藏夕出來沒有來得及拿衣服,現在就穿着一件裙子。
管藏夕神情不知何時又恢複了那一片沉着的模樣,拿出車鑰匙領着她又走了數十米,陸幻儀這才知道一路上不說話埋頭拉着她走的原因居然是這人把車停在了這麼遠的地方。
“停這麼遠做什麼。”陸幻儀打散自己的念頭,無厘頭似的抱怨道。
管藏夕沒有解釋,隻為她拉開車門,在倆人前後坐進後位時,一道雷霆閃過上空。
幾乎是在瞬間,密集的雨絲滑落,坐在車内看着即刻被打濕的車窗,兩個人坐在後座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這樣的氛圍陸幻儀忍受不了半點,“管藏夕,你到底在别扭什麼?”
“陸幻儀。”
這樣的情景中說一個人的全名顯然不妙,陸幻儀不想讓自己的氣勢被他壓制,索性擡手制止他說話,“首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初我們說的是假裝結婚沒錯吧?”
“是。”管藏夕說。
陸幻儀嗤笑一聲,緊接着問:“你今天晚上懷裡也摟着人我沒看錯吧?”
“......是,”可是管藏夕語氣不停頓,繼續道,“但是,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什麼?”
雨越下越大,即使隔着價值不菲的車窗,沉悶的落雨聲夾雜着雷聲依然重重打在倆人的耳朵邊。
提高的反問在空間内乍然讓兩人停止搶白。
天已經黑了,他停車的位置瞧不見路燈,倆人之間隻有車頂燈打下來,她突然覺得,現在就像小孩鬧矛盾也得面對面掰扯清楚一樣幼稚。
可是話憋在心裡也會越來越多,陸幻儀在又一道雷霆閃過的同時一把抓住了管藏夕的衣領,對方任由她拉近雙方的距離。
“管藏夕,我從來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以前不知道,以後也不想知道。”
咬咬牙,陸幻儀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想要口吐惡言的時候,尤其看着面前這張臉,她在心裡搜尋能夠挫敗他的語言。
“你這一晚上想要證明什麼,管藏夕,你真是讓人看不懂。”
揪着衣領的手将将要放松,雙方的距離就要在陸幻儀的後退下拉開。
和她後脖頸上搭上了一隻手,強行制止了她避開的動作。
管藏夕與她面面相觑,視線追着陸幻儀的眼睛不放。
空間内的潮意蔓延,陸幻儀摩挲了兩下手指還沒來得及惱怒,管藏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那雙眼睛,那雙平常瞧人笑意綿延的眼睛此時深的像要将她溺斃。
“你真的不知道嗎?”管藏夕看着她,眼睛裡的平靜無波突然讓陸幻儀心裡慌張起來,她對即将從管藏夕嘴裡說出來的話感受到恐懼。
“你不知道,怎麼會因為一個吻就直接出了國?”管藏夕察覺到對面的人試圖遊離的眼神,但他此時不打算再讓人逃避。
“陸幻儀,你以為我醉酒忘記,可一個吻尚且讓你四年避開我,你心裡究竟有誰你敢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