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禾輕笑一聲,轉身想要離開。
“蘇小姐,沒有其他想要知道的嗎?”
盛澤挑眉看她,“比如,丞相府究竟因何而亡?”
蘇沐禾的眸子微振,背影僵住。
她轉過身,激動的情緒擊碎了她的理智。
她激動的向前,步伐快速。
“到底是為什麼!?”
蘇沐禾的眼角濕潤,桃紅般的顔色順着她的眼眶蔓延。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才能讓天子昏庸,殘害忠良,緻使丞相府上下兩百多條人命藏身火海。
她步步緊逼,讓盛澤連着向後退去幾步。
兩人的腳印在雪地上拖出長長的印記,月光灑落一地,照在這些凹凸不平的雪面之上泛着冷光。
盛澤伸手,按住她的肩頭将她向前推去。
“在下,隻能告訴你。丞相冤死,剩下的得開天機什麼時候洩露。”
蘇沐禾輕笑一聲,打開他放在自己肩膀處的手指。
杏眼被月光照亮,眼眸裡是一層又一層的黑色。
蘇沐禾沒在于他過多糾纏,轉身出了院子。
大雪愈演愈烈,遮蓋了天地間本來的顔色。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林間的一條小路上,風聲吹過樹梢發出鞭條抽打之音。仿佛厲鬼般在森林裡面遊蕩。
蘇沐禾的滅門之仇已報,可是她卻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往何處。
一場大火将于她有關的一切都全部燒掉,她在這世間已經再無親人。
她看向渺茫的天地,周身是一片雪白。
蘇沐禾又回到了那間破敗的寺廟,不知是何人來過,布滿灰塵的香爐裡不知何時被人點上幾根梵香,絲絲香味飄入蘇沐禾僵硬的鼻尖将她麻木的直覺一點點的喚醒。
她看向這昏暗寺廟裡唯一的零星亮光,向它走進。
蘇沐禾泛紅的指尖拿起桌子上的蠟燭,用香火引燃放在桌上照亮了面前一角。
她看向端坐在蓮花中的觀音菩薩,虔誠的跪拜與地。
額頭向下磕去時,她感覺地上放有一層東西,接着燭光看清,是那位上香者的信。
潦草的字迹寫到:
希望今年糧食豐收,快些把糧稅補齊。
蘇沐禾看着紙上這幾個單薄的字迹,看到出此人未上過什麼私塾,就連糧食的糧都錯些成了良心的良。
她雙手合十,看向面前滿目慈悲的觀世音菩薩。
“觀音菩薩,這世道還有良心嗎?”
菩薩不語,周圍是死一片的寂靜。她又叩拜與地,将信返回原位後轉身。
冷風灌進寺廟,聲聲咆哮着吞噬掉屋内唯一的亮光
蘇沐禾看着面前又回歸黑暗的寺廟,腳步微頓後,心中得到了答案。
她向外走去,關上了木門。
無邊的大雪還早下着,她找到一間客棧準備在那裡休息幾日後便前往邊疆,欲憑借父親教給她兵法在邊疆立足,借此查明當年邊疆糧草被貪污一案還丞相府清白。
店家小二,殷勤的替她将房門打開,請她入室。
蘇沐禾微點頭,走進屋内。
屋内陳設簡單,隻有一張木桌,一張略小的床榻。
她向前摸了一把被子,如此單薄。
“小二,可還能再添置一張被褥。”
店小二為難的搖了搖頭,“客官,你有所不知近年天氣異常寒冷,春分時也挂着冷風。好多莊家都被凍死了,就連棉花也沒能躲過。店裡實在拿不出其他被褥了。”
蘇沐禾了然,招了招手讓他先去。
屋内幸好還有一個火盆可供取暖,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火盆之上。
已經被凍的喪失直覺的手開始慢慢回溫,蘇沐禾從懷中拿出玉佩。
低聲道:“阿父,阿母,你們看到了嗎?天災使百姓交不起糧稅,就連大雪冬日也拿不出一張多餘的棉被來抵禦嚴寒。這世道已經這樣,高高在上的天子還在貪圖享樂。如今女兒雖然刺殺了陛下,可是皇宮之中名醫遍布,他斷然不會輕易死去。所以我鬥膽做了一個打算。“
蘇沐禾說着看向了窗外,寒風伴着大雪吹進屋内,盆中的木炭燃起微弱的火焰被風吹的一亮一滅。
她收回玉佩站起身子,走到窗前。想要将窗戶關上。
突然蘇沐禾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連忙向外探出頭去查看一番,可窗外寂寥無人,隻有陣陣風雪遮蓋住了天地。
蘇沐禾收回了頭,心想着怕是自己太緊張了。便關上了窗戶,冷風被阻隔在了屋外,屋内的溫度也開始了慢慢升高。
她正準備睡下時,房門被人敲響,接着便傳來店小二的聲音。
“客官,店中剛好多了一張被褥,我你送來了。”
蘇沐禾聞言回複道:“有勞了,放在門口就好。”
帶到店小二下樓的腳步聲傳的越來越遠,蘇沐禾才起身打開了房門。
觀察四周毫無異樣之時将棉被收進屋内。
在客棧住了幾日後,蘇沐禾便整理好了行囊欲踏上邊疆之路。
她背上包袱,腰間帶着一把她在附近淘到的長劍。
蘇沐禾走出房門,将其關上。
欲轉身離開之時,那日在窗邊察覺的視線,又一次出現了。
她握住了腰間的長劍,猛的轉身。長劍出鞘,指着那人的喉嚨。
蘇沐禾看清此人是誰後,眉頭不由一皺。
“為何又是你?”
此時的盛澤身着一件墨綠色的長衣,衣料上有用暗線秀出的祥雲圖案,金絲銀線點點做綴,宛如一幅畫被他穿着在身。
蘇沐禾警惕的看着他,見此人不語。手中緊握的長劍被她又擡高了些許。
盛澤用食指推開蘇沐禾的劍朝她走近,反問道:“蘇小姐為何在此?”
”與你何幹?”
“那我在此又與蘇小姐何幹?”
蘇沐禾收回長劍,插回劍鞘之中。
“别在跟着我。”
她轉身離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将她的腳步一頓。
“陛下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