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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2:阿爾斐傑洛(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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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I

雷壓在膨脹,大氣在轟鳴。

盛大的灰光在四周湧動。光芒漸漸退去後,飛沙走石之間,女将軍的本體形象終于在雷響聲不斷的風中顯露了出來。

巨塔般的身體超過二十米,自胸腹以下呈現為梯形,其形态猶如蓬松的女性禮裙。沒有下肢,上肢共有八條,每側四條,纖細得像人類的手,但要長得多。手指的部分尤為纖長,微微彎曲的指甲利如老鷹的鈎爪。所有的八條手臂都長滿被機械表皮覆蓋的倒鈎,根根豎起猶如魚鳍。頭頂布滿了普通達斯機械獸人族甚少有的塊狀機械頭皮,将肚腸般曲折糾結的大腦保護了起來。往面部看去,漆黑的獨眼空洞無神。在那宛如木偶般沒有一絲表情的臉上,一直裂開到耳根的嘴巴被上下交錯的黑色的線縫合住,排列成“W”型。完成變身的歐蕾絲塔在離地不遠的半空中漂浮。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背後和梯形肢體下方聚集着大量的異形之影。

悠然地看完敵人變身的盧奎莎雙臂交纏放置在胸前。敵人極具震懾力的龐大形态并沒有給她帶來多少沖擊,相反,她的薄唇勾勒出一個帶有嘲諷意味的笑。

“還蠻别緻的嘛。在你們的族群裡說不定是個大美人呢。”

“死女人,竟敢諷刺我?”歐蕾絲塔獨眼的瞳孔中燃燒起怒火。由于嘴部被黑線縫合,因此,就好像是會腹語術一般,從腹腔中發出了嘶吼的聲音,“把我逼得變回這醜陋不堪的模樣的你,我決不會輕饒!我要讓你徹底消失。那張臉,那張嘴,那具身體——不,不對,要把你折磨得不似人形,讓男人一看到你就被吓跑!”

“阿拉,氣急敗壞了嗎?女人經常生氣的話,臉上可是容易長皺紋的。”盧奎莎帶着滿臉邪惡的笑容,無比愉快地說道,“不過别急啊,還沒輪到我出手。你殺氣那麼重,就讓我的寵物狗先來陪你解解悶,降降火!”

歐蕾絲塔聽了這話,警惕地觀察起敵人的舉動。向下俯瞰的視線裡,站在地上的那個女人沒有任何詠唱,也沒有表現出精神集中的樣子,隻是漫不經心地站在那裡——浮現在她右手背上的六芒星召喚魔法陣迸放出銀色的輝光,幾乎同一時間,她周身的魔力突然變得暴動起來。

源源不斷地湧出的狂亂的魔力漩渦,迅猛地糾結、融合,凝聚在一起,化為頑強不屈的狂獸身姿。在女術士的身邊陡然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紅灰色的肉塊。持續膨脹的肉塊在長到三層樓高的時候不動了,定型為一個實體化的怪物。

“七個頭?怎麼會召喚出這種東西?”

空泛的眼神慢慢彙聚起驚愕的神色,在歐蕾絲塔的視野裡出現了一頭外形讓人匪夷所思的魔物。

“九頭蛇許德拉,三頭犬刻耳柏洛斯,七頭十角的□□撒旦,五頭怪迦梨耶……這樣的傳說不是很多麼?不至于這樣大驚失色吧?還是說你太孤陋寡聞了呢?”狠狠地嘲笑了敵人一番後,盧奎莎舔了舔她鮮豔欲滴的紅唇,興緻勃勃地介紹起來,“我前面說過的吧,我一直都在搜集達斯機械獸人族的身體碎片制作被我驅使的魔物。你如今的對手便是我最喜愛的作品——七頭的機械惡犬塞古拉裘。”

“等等,你叫這玩意兒——犬?”

看着聳立在敵人身旁的巨大身影,那形象可憎且具有強烈的壓迫感的身影讓歐蕾絲塔不禁歎了口氣。

“哎,本來是打算做成獵犬的模樣,”盧奎莎解釋的聲音裡透着愉悅,“不過似乎是制作的過程中不小心偏離了原先的設想,才會變成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再次看向那頭怪物——突出的吻部尖利無比,乍看之下,是既像鳄魚又有點接近翼龍的四不像,利齒間吐出的長舌,淌滿了發着光的粘液。令人作嘔的粘液滴落地面,立刻将腳邊的雜草腐化了少許,仿佛是帶着強酸性的涎水。魔獸搖晃着腦袋,從鼻孔中呼出惡臭的鼻息,鑲刻在七個大頭上的七雙猩紅血瞳泛着濃濃的兇光,一起盯準已經被它們認定為敵人的歐蕾絲塔。暗灰色的機械碎片斑斑駁駁地覆蓋在身上,能從零片的間隙中窺見其深紅色的□□。粗長的尾部近似蜥蜴,為保持身體的平衡,七頭犬的尾巴相當粗長,搖來晃去,在地上掀起陣陣塵土。

就外形而言,稱這怪物是某種變異了的龍或者蛇更貼切些,可是盧奎莎卻将其命名為惡犬,還用意大利語給它起了個名字。

“哈哈哈,狗……”歐蕾絲塔克制不住笑的沖動,但她的眼瞳卻迸放出滲人的殺氣,“堂堂四将軍之一的我竟要和一條狗打?”

歐蕾絲塔沉重的梯形身軀動了起來。一條手臂刹那間伸長,向盧奎莎飛去。這一擊可以說是出其不意的奇襲,不可能錯失目标,然而打到的卻是機械犬剛硬厚實的身體。

“咦?”

遍布着魚鳍的手臂彈了回來,縮回身側。歐蕾絲塔不可思議地盯着毫發無傷的盧奎莎,以及擋在她身前的惡犬。

七頭犬的身體高如三層樓閣。如此龐大的體型,移動起來卻是相當快捷和迅猛。及時閃身到盧奎莎身前替她擋下攻擊更表明了它忠心可嘉。出擊時那兇悍的态勢也完全擔得起惡犬的稱号。

盧奎莎輕揮了一下手,暫時壓下了機械犬那顆蠢蠢欲動、恨不得立即朝敵人猛撲過去的心,然後微笑着直視歐蕾絲塔殺氣騰騰的目光。

“别這副要吃人的樣子盯着我看。我也不是有意污蔑你的,這不過是我的個人喜好罷了。”好像遇到了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那般,盧奎莎低頭皺着眉,手指抵住額角,作出冥思苦想的樣子,“身邊總有一條狗圍着轉悠、對自己惟命是從不覺得很快樂嗎?至于七個頭嘛……我隻是比較喜歡七這個數字罷了。”

“主人……”

人形的火龍低吟着走上前。連吉芙納都有些對主人任性的舉動看不過去了。

感受到吉芙納的氣息在靠近,盧奎莎看都沒看,便伸手一擋,阻止了從者出戰的請求。

“别吵。我要一個人享受戰鬥的樂趣。能找到個跟自己合得來的對手可是很難得的,怎麼能允許讓第三者插足呢?所以,吉芙納,你千萬别出手。”

吉芙納握緊拳,退後了。盧奎莎的視線始終沒有偏離眼前的敵人半分。對躍躍欲試的從者做出一番囑咐後,她擡起右臂,指向歐蕾絲塔的身影,對磨牙低吼的機械犬發出号令:

“去吧,塞古拉裘!”(Segugio)

接受了命令,七頭犬毫不留情地向眼前的達斯機械獸人族撲去。

七個頭顱捕捉同一目标,每個頭都咧着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滴着毒涎的狗嘴渴望着敵人的血肉,仿佛不想被其他的頭先搶到食物一般,每一個頭都不甘落後地朝歐蕾絲塔襲去。急速的前沖帶出了嘴裡的毒液。毒液所落之處,青草凋謝了,野花枯萎了,泥土被溶解了。轉眼間,噴射着強腐蝕性涎水的七張大嘴就從四面八方包圍了歐蕾絲塔。

八條手臂上的魚鳍紛紛張開,歐蕾絲塔肆意揮舞着她伸長的手臂,迎擊猛撲過來的七頭機械犬。

然而,歐蕾絲塔的手臂比起飽滿壯實的塞古拉裘的頭顱和脖子過于纖細,沒能一下子擊穿魔獸的頭蓋骨,倒是在碰撞在一起的時候被機械犬布滿銳利牙齒的下颚咬住了。機械犬的頭部是其弱點,因此盧奎莎進行了精心的制造。頭部的硬度是其他部位的五倍那麼強,表面覆蓋的機械皮最多最厚,憑歐蕾絲塔八條細長的手臂根本無法穿透。不僅如此,還在第一輪交手過去後被咬去了七條。歐蕾絲塔驚訝地低呼一聲,眼睜睜地看着惡犬的七個腦袋同時向自己沖來。

獨臂難以抵擋來自七個方向的攻擊,不過被咬斷的鋼鐵之臂還會長出新的。意識到正面對攻無法洞穿狗頭的歐蕾絲塔一面倒退,一面讓瞬間再生的手臂在空中劃出奇異的拐彎弧度,避開塞古拉裘獠牙的鋒芒,纏上了沖在最前面的那條脖子。歐蕾絲塔用她任意伸縮的手臂圍着惡犬的頸脖纏繞了好幾圈,使勁一扯。被扯斷的腦袋便和身體分離,落回地面,創口處噴湧着墨黑的血迹,和嘴邊的唾液一起滲入泥土。

失去了一個頭顱的機械惡犬的攻擊頓時停了下來,好像受到了委屈一般搖着腦袋,嗅着落在地上的那個頭,喉中發出低沉的嗚咽。就在歐蕾絲塔得意洋洋地認為這魔獸已經喪失鬥志、準備朝躲在後方的盧奎莎攻過去的時候,塞古拉裘突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剩餘的六個狗頭刹那間探長脖子,組織起比之前更為兇猛的攻擊。

“我的狗是有感情的。其他的頭會找仇人報仇。激怒它們隻有死路一條。”

盧奎莎一邊好暇以整地說着一邊從容地往後退,遠離二者交戰的區域,避免受到殃及。

魔獸有感情,怎麼可能?在歐蕾絲塔的概念裡,龍術士召喚出來的機械獸應該都是不知感情為何物的純粹的戰鬥機器。它們隻會覺得被敵人斬殺才是幸福,無腦地執行術者的命令,哪怕是送死。機械獸是不可能有自己的思考能力的。

不過盧奎莎的魔獸确實有獨立的思想。盧奎莎在以往制作機械魔獸的傳統工藝中,混入了一件其他龍術士不會想到、也不會考慮的東西,那就是人類的精氣。所謂的精氣也就是普通人的魔力。每個人都是帶有魔力的,隻是絕大多數人的魔力一輩子都得不到開發,魔力潛藏在體内成了無用之物,如同生命的精氣般存在着。盧奎莎為了彌補魔獸不會思考、沒有智商的弱點,有時會從她居住的地方的人們身上吸取精氣。因此,她指揮的魔獸不但有感情,還有一定的智力。

當然,歐蕾絲塔現在根本沒空去求證盧奎莎的話是否正确。惡犬的威脅無法忽視。六個頭仿佛争搶食物般争先恐後地撲向她,速度比剛才更快,力量也更大更猛。歐蕾絲塔嘴角浮出譏笑,面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禦敵對策的魔獸,再次讓伸縮自如的手臂打彎,捕捉它們的頭。但是這一次她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

機械犬好像看透了歐蕾絲塔的戰術一般,伸長脖子的腦袋靈敏地在觸手與觸手之間穿梭回避。當有某個頭顱又一次不幸地被觸手纏繞,其他的腦袋不會再像剛才那般坐視不理,而是紛紛沖來,解救受困的腦袋。在數個回合的較量後,歐蕾絲塔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再也無法對這頭狂犬的腦袋進行各個擊破了。

正面強攻,手臂不足以擊穿魔獸的頭顱。側面襲擊,又被突然變得聰明起來的魔獸合力化解。一時間,歐蕾絲塔竟落于下風。

“沒想到真的會有這種事呢。”旋身躍起,躲過大堆機械頭顱的攻擊,歐蕾絲塔邊躲邊在風中自言自語,“也對,剛才一顆頭顱被我扯掉後會那麼生氣,同仇敵忾的樣子,的确是擁有感情的證明呢。”

“還有心思瞎扯這些廢話麼?”盧奎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快想想要怎樣才能不被我乖巧的寵物狗撕成碎片吧!”

歐蕾絲塔閉口不言。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她确實沒辦法反駁盧奎莎的揶揄。敵人的爪牙死死地糾纏着她,那六顆不斷延伸、追擊着自己的狗頭讓她感到窒息。

一邊判斷眼前的局勢,一邊閃身躲過惡犬的攻擊。歐蕾絲塔驅使着自己龐大的身軀,一次次地靠着飛身的閃避化險為夷,但是下一秒,往往還沒等她穩住腳步,塞古拉裘的數個大頭便立刻如期而至,堵住她的去路。僵持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歐蕾絲塔心頭一緊,手臂向前伸展,一路打彎,抓到的卻是虛無。機械犬似乎适應了她的攻速,跳到離她的鋼鐵手臂幾步之遙的距離,然後伸長的頸脖一同出擊,滴着毒涎的六個大口狂妄地嘶吼。不過眨眼間,就咬斷了她的四條左臂。

橫着竄出一抹紅灰色的影子。一顆狗頭突然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直沖過來。要同時盯防七頭犬的六個腦袋的猛烈攻勢本就不是簡單的事,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如今,左側的防守空擋已經出現,歐蕾絲塔一個沒注意,被這顆猛然襲來的頭顱狠狠一撞,腰部左側被咬住了。森白的利齒大力撕咬,一大塊肉連同皮膚表層的機械碎片掉入張開的大口中。強酸性的唾液更是在歐蕾絲塔腰間留下一片被腐蝕過的斑駁痕迹,冒起了白煙。齒縫間的碎肉被嚼得更碎,吞咽入腹。歐蕾絲塔吃痛地低呼一聲,騰空飛起,避免傷勢因随後飛來的五個頭的争搶撕咬而擴大。在她還沒飛出多遠的時候,更多的狗頭沖了過來。原本将遭到緻命打擊的歐蕾絲塔,由于身體已和地面有了些距離,因此五張大嘴的集體出動沒有将她拉回地面,而是把她頂到了更高的半空。

而空中,就是歐蕾絲塔對陣機械犬的最大優勢。

“就憑一頭隻能趴伏在地上吠叫的狂犬,也想打到我?”

歐蕾絲塔借此機會持續升空,轉眼間就和地上的機械犬拉開距離。達斯機械獸人族具有頗為不俗的飛行能力,機械犬卻不能飛翔。它們的頭頸雖能延伸,但是歐蕾絲塔早就在彼此交戰的過程中敏銳地注意到這頭魔獸脖頸伸長的距離是有限的。不能無限制伸展脖子的塞古拉裘揚起六隻腦袋,六雙泛着煞氣的血瞳一齊對着浮空的敵人,好像為自己無法追趕隻能在地上幹瞪眼而氣憤不已,嘎吱嘎吱地磨着牙。

獲得了制空的優勢後,歐蕾絲塔不急着反攻,開始修複受傷的軀體,同時再生損失掉的四條手臂。将軍級别的達斯機械獸人族能使殘缺的□□再生。在阿迦述王座下的四位将軍中,再生能力最強的當屬疊讓,歐蕾絲塔則處于最末。她全身上下除臂膀和觸手可以無限再生外,其餘的部分若受到重創,就很難進行再生。不過,修複腰部區區一處小傷依然不在話下。歐蕾絲塔破了一個洞的左邊腰腹部的傷口很快就被新肉填滿,以無傷之姿面對在陸地上嘶吼的魔獸。

視線飄至地面,下意識地朝指揮着機械犬、泰然自若地躲在一旁看戲的那個女人掃了一眼。歐蕾絲塔漆黑的瞳孔愕然怔住了。那個女人,她竟然在——?!

當着敵人的面,在戰場上脫衣服?

敞開衣襟,解開衣結,讓衣裙滑落。脫得一絲不|挂的女人迎風而立,任由戰鬥卷起的旋風吹打在自己細緻雪白的肌膚上。不過裸體的狀态沒有持續多久。在歐蕾絲塔視線凝固後的第五秒,她驚訝地發現盧奎莎的周圍似乎有些黑黑的東西在向她的身體纏繞。

在做什麼啊?歐蕾絲塔一片灰暗的臉龐困惑不已。可是沒閑暇功夫繼續關注。長滿了鋒利犬齒的血口已經近在咫尺。

原來,停留在地面的機械犬并不甘心就這麼幹看着敵人舒舒服服地懸在空中,突然沿直線跑動了起來。狂奔了一段路後,利用助跑的慣性,大力向上躍起,以那巨大的身軀所不可能具備的靈巧度,一躍而上,眨眼間就跳到了離歐蕾絲塔很接近的半空,六個大頭咆哮着一起湧去。

歐蕾絲塔為避免被機械犬的利齒咬到而繼續往上升,但是沒能升高多少,手臂被切碎的痛感突然毫無征兆地襲遍了她全身。

讓身體停滞下來,歐蕾絲塔扭頭一看,長達數十米的手臂被切成了十幾截。在和她相隔兩三米的半空,沒有咬到任何戰利品的塞古拉裘不甘心地咬牙重重落回到地面。既然自己的手不是被機械犬咬斷的,那麼它是怎麼……

就在歐蕾絲塔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她聽到了盧奎莎的聲音。

“我知道你有好幾條命啦,但是也不能太浪費吧?明白這地方早已被我的線封閉起來的話,就不要再魯莽地撞上去了哦?”

朝下方投注視線後,這時她發現盧奎莎已經穿好了衣服。

可是,那真的是衣服嗎?

仿佛是無數根柔軟纖細的黑色絲線互相交錯結合、縱橫在一起,裹住了她前不久還赤|裸的身體。由黑之絲編織形成的黑裙,其輪廓和形态逼真得像極了由真實的衣料裁制而成的服飾。隻不過在絲線與絲線之間,偶爾會有镂空。在黑絲蓋不到的細微縫隙間,能依稀看到她吹彈可破的□□。

不過,現在的歐蕾絲塔沒空去管敵人在戰場換裝的嗜好,也沒時間去想那奇異的黑裙是怎麼一回事。歐蕾絲塔的注意力完全被盧奎莎的話所牽引。

不禁扭頭掃視各方,在歐蕾絲塔目之所及的虛空,有敵人布下的無形之壁。

雖然看不見那些東西,不過,曾經被那玩意兒傷到過不止一次的歐蕾絲塔,她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水晶線。

這片區域,早已經被盧奎莎用線封閉成了一個立方體。

互相糾纏的水晶線組成牆壁一般的平面,這樣的平面共有五個。無形的牆壁拼接在一起,合成一個封閉的環境,将歐蕾絲塔及與之對戰的機械犬,還有盧奎莎本人和她的從者吉芙納一起困在其中。

水晶線的硬度是即使連達斯機械獸人族的本體也能切割開來的。這已經從歐蕾絲塔的兩位先鋒的死得到了證實。不過,盧奎莎并沒打算依靠水晶線來分出勝負。就算這個歐蕾絲塔的本體陣亡,她還可以喚醒其他的人偶,繼續複活,和自己對峙。盧奎莎隻是為自己的魔獸不能飛翔的弱點尋找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這回是在四處都布置了線嗎?”瞪着盧奎莎的目光忽然移至遠方,歐蕾絲塔恨恨地說道,“我不理解,以那頭母火龍的站位,她不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的!”

早在歐蕾絲塔和七頭犬的戰鬥打響的那一刻,吉芙納便由于想要參戰的心多次被主人拒絕,因而退到了離戰場很遠的地方。她的背後看不見有任何東西在支撐她,但她的人卻是略微後仰的姿勢,就好像是以空氣為支撐物一般,在那兒雙臂抱胸,低頭閉目養神。事實上,吉芙納如今正是倚靠在看不見的水晶線織成的一面線網牆壁上。

“你也說了,她是龍啊。”盧奎莎笑不露齒,隻是這樣簡單地應了句。

水晶線是傷不到龍族的。水晶線之所以能夠削鐵如泥,切開任何物體,都是因為盧奎莎附着了自身的大量魔力在上面,因此嚴格來說這不是武器而是魔法。龍族免疫一切魔法的體質使他們就算觸碰到了水晶線也不會受到傷害。假如水晶線去抓捕吉芙納,将她束縛,施加在吉芙納身上的也隻是等同于普通縫紉線一般的力度。連龍形态都不必顯現,吉芙納徒手就能扯斷這些足以令自己主人的敵人聞風喪膽的水晶線。因此,對吉芙納來說,身後的密集線網不過是沒多大殺傷力的小玩意兒罷了。

“費了大半天勁也不過是打掉了一顆腦袋,之後就再無建樹了。這就是将軍的實力嗎?還真叫人大跌眼鏡呢!”

“呵呵,一條被制造出來小狗竟然讓你那麼得意。”面對盧奎莎露骨的譏諷,歐蕾絲塔不慌不忙地笑着回應,“最喜歡的作品是吧?那就睜大你的眼睛看好了,看它是怎麼被我毀掉的!”

“哦?有本事的話就突破重圍給我看吧。”

水晶線的大網組成的密封空間阻斷了歐蕾絲塔持續升空的可能。而她如今停留的地方,是可以被全力向上一躍的機械犬攻擊到的範圍。

盧奎莎的敵人不可能逃跑,而她的寵物,自然也不會讓它的主人失望。

吼吼吼吼吼吼——

兩隻後蹄同時向後踏着,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拖痕,為随後的奔跑和跳躍蓄力。腳掌一起猛蹬的聲響很快回蕩在空中。再一次地,兇惡的機械犬塞古拉裘快速地奔跑起來,高高躍起,六條頭頸最大限度地朝敵人蜿蜒而去,從滿是腥氣的口腔,迸發出令人膽寒的吼聲。

盧奎莎唇角綻出喜悅的笑容,向着即将被自己的寵物生吞入肚、所有退路都已被盡數切斷的敵人,不斷地高聲笑着,“哈哈哈哈,快要完蛋了啊你!”

歐蕾絲塔沒有回應。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來勢洶洶的機械犬的攻勢上。

接下來,展現在眼前的景象不僅讓盧奎莎的笑聲停止了,更是讓感受到危險的迫近因而睜開雙眼、站直身軀的吉芙納瞠目結舌。

被戰火波及的這片荒地中,突然亮起一陣灰暗的光芒。

大地随之震顫,搖蕩。

“危險!!”

從者的厲聲呼吼在空氣中炸開。聲音抵達的同時,盧奎莎的雙腳就遠離了地面。

漫天的長條帶狀鋼鐵在一瞬間從地面穿出,疾速暴漲,直插天際,掃蕩四方,好幾次都險險地擦過盧奎莎的身體。冰冷的色調統治着視野内的一切。縱橫交錯的鋼鐵有的駐紮在大地之上,有的參差并行于藍天之間,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恍如身處在一片鋼鐵的森林。

吉芙納托起盧奎莎,在不斷瘋長、不斷襲來的帶狀鋼鐵間跳躍躲避。吉芙納的人類形态要比盧奎莎高出半個頭不止,結實的身軀分布着優美的肌肉線條,其力量比人類男子大得多。她輕而易舉地就将主人橫抱在自己身前,把她帶離危險。

可是盧奎莎的魔獸就沒那麼幸運了。

所有的六個頭都在刹那間被淩空架起的深灰色鋼鐵觸手擊穿頭骨。身體被釘上了無數個大洞後,僵直在了空中。張大的狗嘴發出悲慘的哀鳴,止不住的黑血沿林立的鋼鐵觸手的表面流淌而下。痛苦地掙紮嘶吼了一番後,遭到緻命打擊的機械犬碩大的身軀不可避免地化為了大片的灰紅色顆粒,實體慢慢消失了。

吉芙納面無表情地抱着主人,踩着帶狀的鋼鐵,在空中飛躍,一次次驚險地避開突襲而來的觸手群。好像地震了一般的癫狂大地慢慢停止了搖晃,鋼鐵的暴動似乎停了下來。吉芙納帶着主人降落在一個沒被鋼鐵觸手攻占的角落,在那稍歇片刻。她依然抱着盧奎莎,單膝蹲在地上,一臉肅殺,目光死死地盯着以近乎瘋狂的手段發動這一猛攻的歐蕾絲塔。

扁平狀的機械觸手,其闊度、厚度、硬度及長度是八條手臂的好幾倍,外形與鋼鐵無異。這樣的觸手少說也有幾十條,從歐蕾絲塔背部及梯形肢體下部的缺口打開,向外發散。歐蕾絲塔就是用這瞬間向四處飛馳而去的帶狀觸手将機械犬殺死,更是把主從二人逼到了絕境。

透過僅剩一條縫隙的視野,盧奎莎看到空中的敵人在朝自己這邊發笑。

周圍是一片壓抑的寂靜,空氣中隐隐傳來陣陣的血腥氣。不遠處,被水晶線切成肉片的伯拉罕和姬爾達的屍體、還有歐蕾絲塔人偶的屍體遭受了觸手群的蹂|躏,其血肉模糊的輪廓變得更加難以分辨了。成群的鋼鐵摧殘着戰場,原本破損的地貌進一步被毀得一幹二淨。層層的灰色觸手如此集中,就連湧動的風在撞向它們時都好似被分割成一縷一縷。

看到自己忠實的七頭機械犬慘死在眼前、徹底覆滅的景象,盧奎莎的表情毫不動容,非但如此,她美麗的臉上還綻放出興奮的、大為滿足的笑。

“哈哈哈……看來是死了啊,我可憐的塞古拉裘……”盡管這麼說,但是盧奎莎的聲調卻帶着抑制不住的歡快。

“是啊,你的狂犬被我擊敗了。”歐蕾絲塔對她的态度感到很驚訝,但還是高興地這麼說道。

“意料之中。”盧奎莎持續着笑意,“知道痛楚,知道失敗。如此通人性的魔獸……雖然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可一旦受了傷就會嗷嗷大叫,特别可愛不是嗎?每當看見它們步入死亡前那害怕、惶恐、掙紮、不甘赴死的姿态,都會激起我的無限憐愛呢。”

“原來如此啊……”似乎覺察到什麼,歐蕾絲塔陷入片刻的深思,随後忍不住地大笑了起來,“所以你才會在制造魔獸的時候給它們融入思想吧?眼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獵犬死去就那麼開心嗎?看來你是個隻能從别人的痛苦中獲得慰籍的女人啊!”歐蕾絲塔的聲音夾帶着絲毫藏不住的欣喜和自嘲,“這樣的你啊,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态呢。”

“你說錯了一點。”盧奎莎的笑容愈發甜膩,“我的确很享受别人的痛苦,但我也能在美麗的事物中感受到快樂。無論毒草還是鮮花,我都喜歡。”

歐蕾絲塔涼幽幽的盯着她,“說到底還是變态嘛。”

盧奎莎笑了笑,沒有否認敵人的評價。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對吉芙納說她們合得來。盧奎莎完全可以提供魔力幫助被枭首的魔獸重新長出腦袋,再将那具被穿刺得遍體鱗傷的身體治愈好,讓它再戰。但是她沒有那樣做。一方面是她知道單憑一頭被召喚魔法具現化出來的魔獸是不可能真的打敗一名将軍的,另一方面,魔獸慘死的那一幕也是她不能錯過的美妙畫面。被自己操縱奴役的魔物死得越慘,她就越有快感。

“你的寵物狗倒也死得其所。現在,應該知道我的真正實力了吧?”

盧奎莎挑起眉毛,和抛出這一反問的歐蕾絲塔對視。所以,果然是這樣嗎?剛才歐蕾絲塔和機械犬對決時的弱勢都是她裝出來的。她隻不過是希望能有一個陪她玩得盡興的玩具。

從某種意義上說,名為盧奎莎的人類龍術士和名為歐蕾絲塔的達斯機械獸人族将軍或許真的是同一類人吧。不過,這也就意味着她們之間進行的互相殺戮,完全是出于對同類的排斥。

“雖然這種寵物對我來說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繼續胡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盧奎莎歎了口氣,露出輕浮的笑容,說,“接下來彼此都該拿出真本事了吧?”

“既然覺悟到這一點,那就用你們最大的努力躲避吧!”

歐蕾絲塔大呼一聲,無數的觸手同時躁動起來。

大地在震蕩,大地在咆哮。

歐蕾絲塔肆意揮舞着自己強壯的機械觸手。她的觸手不但可以在插入地面之後破土而出攻向敵人,也可以直接在空中出擊。在她的操控下,極具攻擊性的灰色帶狀物鎖定了目标。豎立在空中的觸手不斷地狂湧直上,深埋在地底的也不斷掙脫泥土的掩蓋,猶如一棵幼苗疾速成長為枝葉繁茂的大樹。兩路出擊的觸手在空中變幻着路線,緊咬住抱起盧奎莎在鋼鐵與鋼鐵間艱難跳躍的吉芙納。海量的觸手群仿佛要将戰場的天空都覆蓋住一般,穿插交錯着向每一個方位發散,朝自始至終都在藐視着自己的那個女人無情地襲去。

吉芙納緊咬着牙,面對敵人數量驚人的機械觸手,隻得憑借直覺拼命地閃躲,不消片刻,就被逼到了沒有退路的死角。

“四周都是那家夥的觸手,沒辦法突圍到外面去。”鋒利的鋼鐵已近在眼前,吉芙納面部的表情透露着緊張,然而她的語氣仍然沒有一絲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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