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耶!泠泠?你怎麼也在此處?”随即她伸手捏住商成洲的胳膊,柳眉倒豎,“鈴星!是不是你又偷偷帶着她出去躲閑去了!清音院那幾位善才找人都快找瘋了!”
“啊?什麼?我不是我沒有……”商成洲雙眼發直。
“還敢狡辯!走!先随我回去!”随後連拉帶拽地就把商成洲推進了前方的巷子裡,商成洲看着面前手腕細瘦的女子,不敢大力反抗,回頭對着齊染幾人露出了求救般的神色。
齊染隻微微擡手,作出一個安撫的手勢。
青衣女子一邊拽着商成洲,一邊轉頭對幾人喊道:“泠泠,就待在此處千萬别動啊。啊對了,還有菲菲,芳君尋你呢!記得去找她!”
段菲菲伸手指着自己:“啊?是我嗎?”
“還能有誰!”
青衣女子的聲音遠去了。
隻留三人站在原處,面面相觑。
然就在此時,卻聽見庭院間傳來隐隐騷動。
“在這裡!”“找到了!”“快來人!”
喧嚣間突然竄出了幾個臉覆面具的護衛,身形很清瘦,但行動間卻極為迅疾,幾個忽爍便閃到了齊染面前,架起了他的胳膊。
“泠泠,馬上就要開始準備開谷宴了,快随我們回去。”
不待齊染多言,幾個面具護衛竟架着他就開始往院中疾奔,身形碰撞間齊染隐約發覺,這幾位護衛怕也是女子,便也不再多動了。
于是齊染的身影也被挾持着遠去了。
隻留兄妹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随即段菲菲噗嗤一笑,看着兄長那張面無波瀾的臉,捂着肚子笑道:“哈哈哈哈怎麼回事啊我無所不知的哥哥,怎麼沒人理你啊!”
段采寒潭似的眼睛平靜地看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妹妹,冷淡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那,請問我無所不能的妹妹,可要我陪你去尋那個芳君?”
本想嘲笑他兩句,然後假裝勉為其難帶他一起去見芳君的段菲菲看着這個笑容,猛地打了個哆嗦,随後憤憤地跺腳道:“不需要!陰陽怪氣的,收回你的假笑!我自己去尋!你就繼續站在這兒當木頭吧!”
她拒不承認自己因為一個人行動心裡有些犯怵,随便尋了條巷子就鑽了進去,打算找找其他人問路。
段采看着妹妹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水洗似得,一點點地消失了。他環顧四周,身周是一戶戶的白牆小院,但看上去卻不像住了人的模樣,除了方才的青衣女子和那一群覆面護衛,不知是否還會有其他人來。
方才齊染和商成洲,雖是被不同人帶走,但大體都是一個方向。
他稍稍沉思一瞬,便擡足往那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段采路過數個白牆小院,有幾個院子裡還栽種着鮮花雜樹,他嘗試進院中一窺,卻仿佛有一面看不見的牆擋住了他的腳步。
又過了幾條步道,他看到兩個女子相攜并行、絮絮低語的身影。段采便挂上笑,快走幾步追上她們,招呼道:“兩位姐姐,前面的兩位姐姐,還請留步!”
兩名女子聽到他的聲音,駐足回首:“咦?是……是阿采麼?怎麼在這裡呀?”
然而,當她們回過頭來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冰冷的觸手般,沿着他的皮膚悄然滑入脖頸。
眼前的兩人——或許已不能說是人,她們雖有着與常人無異的身體和頭顱,可臉上的五官卻如泥漿一般,在不斷地化開又重組。
眉、眼、鼻、口,在這兩顆頭顱上毫無規律地蠕動着,仿佛在搜尋着自己合适的位置,拼湊出一個勉強能辨認的形狀。
當她們說話時,那張嘴正從臉頰緩緩滑向下颚,段采甚至能隐約看見臉頰“張口”時露出的牙和舌。
一道冷汗從額角悄然滑落,但段采面上仍平靜如水,聲調裡也帶着溫潤的笑意:“随便走走,便走到這兒了。兩位姐姐這是要去哪裡?”
兩名女子捂着“嘴”的位置,雙唇卻在雙颌處開合,發出咯咯的笑聲:
“小阿采,可别唬姐姐,随便走走能走到這兒來?馬上開谷了,我們這是要去接人呢,阿采是不是想随我們一起?”
段采黝黑的眸子掃過她們高低不平的眼睛,隻點點頭,溫聲道:“好,我随二位姐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