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斯塔亞微微挑起了唇角,無奈道:“好吧,好吧,誰讓我喜歡你呢?”
他素白的手輕輕一翻,一團銀藍色的光芒在他掌心跳動着:“可我若幫你解決了這爛攤子,你可要記得,幫我砍下希曼的頭顱哦。”
齊染平聲道:“我會幫你。”
維斯塔亞輕笑一聲,随即銀藍色的光芒驟亮,整個高塔房間突然開始扭曲坍縮。
下一瞬,兩人便雙雙站在那白玉高台之上。
半空中,劍芒和刀鋒的相撞下,希曼的金發被氣浪掀起,宛如一團燃燒的金色火焰。他大笑着揮舞着巨劍,似乎是極為享受和商成洲的這場對決。
但當兩人的身影剛剛顯現的一瞬,希曼的動作卻突然一滞,赤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未有絲毫猶豫便徑直飛了過去。
而商成洲見他朝齊染的方向飛去,頓時心口一緊,刀勢更急。
烏焰刀的刀鋒已至眼前,希曼卻恍若未覺,目光死死地釘在銀發青年身上,直到烏焰刀的黑紅焰芒毫無阻礙地切入他的右肩,整條手臂帶着噴濺的血霧飛向半空。
而他隻是身形晃動了一瞬,便閃身落在了維斯塔亞面前,像條見到主人的小狗一般咧嘴笑了起來。鮮血從他的斷臂處汩汩湧出,在白玉的地面上積成一灘刺目的紅。
“維斯塔亞……”希曼晃了晃空蕩蕩的右肩,似乎是想伸手摸摸面前的人,卻隻是将血珠甩在了自己的臉上,“你終于願意見我了。”
維斯塔亞微斂着眉目,默不作聲看着他,方才那副輕挑散漫的做派消失得一幹二淨,仿佛又成為了懸于高空的那輪孤高清冷的月。
銀光驟亮,商成洲踉跄着跌出虛空,掌心血珠不斷砸落在地。他身上那精巧的金色飾品和面具也不知是用什麼東西做的,經過了方才那番激烈的搏鬥竟也毫發無損。但身上卻免不了被那劍鋒和氣浪劃出了細碎的傷口,滲出的血漬将華貴的首飾都浸染成妖異的赤金色。
他湊到齊染面前,小心地确認面前的人無恙後,頓時卸下一股氣來。連番跳躍空間帶來的劇烈的錯亂感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眩暈感更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在徹底栽倒前,他下意識向前一撲,滾燙的額頭重重抵在齊染肩窩處,一手緊緊攥着他的袖擺,一手提着烏焰刀大口喘起了粗氣。
灼熱的呼吸透過單薄的布料灼燙着皮膚,齊染伸手覆住了他的後頸,懷中人脊背劇烈起伏,觸手盡是冰涼的冷汗。
他輕歎了一口氣,将人往懷裡帶了帶,一邊從儲物戒中取出了傷藥,撒在後背裸./露的傷口上。
“太莽撞了。”他低聲說着。
商成洲悶哼一聲,額頭仍抵在他肩上:“那個瘋子……他說他要殺你……”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突然脫力般向下滑去。沉重的身軀驟然失去支撐,好在齊染早有預料般屈膝卸力,才好好地将人接在了懷裡,伸手揉開了他緊蹙的眉心。
維斯塔亞眸光淡淡地掃過相擁的二人,又在希曼周身金芒暴起的前一瞬淺聲道:“走吧。”
随即徑直轉身走下了高台。
而希曼毫不猶豫地便跟在他身後,斷臂處的血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維斯塔亞……等等我……”似是因為失血過多,他面色蒼白得驚人,腳下也有些微踉跄,可面上仍挂着歡欣的笑容,緊緊跟着眼前的人,又小心地不弄髒他拖地的月白衣擺。
維斯塔亞停下腳步,回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别裝了。”
希曼臉上的笑容一僵:“……什麼?”
維斯塔亞:“你今日折騰這一出,不就是想讓我現身?”
“如你所願,我來了。”
希曼伸出完好的左手,輕輕地拉住他的袖擺:“那你會留下來陪我嗎?”
維斯塔亞神色莫名地看着他,低聲道:“阿染來了,我總要盡些地主之誼。”
希曼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又立時恢複了先前那副無害的高興模樣:“你要留下來的話,要住到我的神宮去嗎?”
“維斯塔亞……我們隻是有些誤會……如今天地之大,隻有這個地方能容下我們兩了……也隻有我們是一樣的……不是麼?”他絮絮說着,赤金色的眸子卻緊緊地盯着維斯塔亞的臉,眼底翻湧的暗色幾乎要撕破面上這粗淺的僞裝。
維斯塔亞卻隻靜靜看着他,直到希曼臉上的神情再也維系不住,驟然垮塌下來。
“我會住在你的神宮,但無事别來擾我。”
言罷,銀藍色的光芒驟亮,銀發青年的身影如同被攪碎的月光般頃刻便消失不見了。
希曼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下颌線緊繃出冰冷的弧度,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斷臂處延伸。瞬間,如他先前一般無二的嶄新臂膀便長了出來。
他舒展了一下新生的手掌,下一瞬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