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徐瑩确實并不對發繩的價格有很大的興趣,專心品嘗起自己的糖水。
關于發繩的話題就這樣過去,等到晚上回到家,從書包裡拿作業本的時候,她才又瞧見了當時被塞在夾層裡的發繩。
那顆月亮墜子在台燈下越發潤澤起來了,不似傍晚時候昏黃的光,白色的燈光照射着,倒真像夢裡純潔無瑕的月。
隋玥對着台燈的光看了許久,而後拆下來一條,放在了床頭櫃上。
一直到畢業,她一直用着這個發繩,直到畢業旅行,她和徐瑩看完日出之後回到酒店,倒頭就睡,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
兩個人窩在酒店翻看了會拍攝的照片視頻,肚子餓得咕咕叫,于是打算出去覓食,隋玥正打算把頭發紮起來,将頭發梳好後慣性在右手手腕上找發繩,結果抓了個空。
隋玥愣了一下,偏頭看手腕,上面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有,她不知道發繩到底是丢在了哪裡,但猜猜大抵是在去爬山的路上消失的。
徐瑩從門外探頭進來,見隋玥呆呆站在那,有些奇怪:“玥玥,怎麼啦?”
隋玥終于結束了看手腕的動作,微微垂下眸子:“我的發繩不見了。”
徐瑩實在是有些餓了,簡直有些暈頭轉向,不太能思考她話的深層含義,隻能從字面意思上理解,忙把自己手上備着的兩三條皮筋抽了條出來遞給她:“你先用我的。”
隋玥也沒再說什麼,安靜接過皮筋,對着鏡子把頭發紮起來。
兩個人去吃飯的時候,徐瑩總覺得不太對勁,試探問她是因為發繩丢了不高興嗎,她回沒有。
但其實是有些難過的。
隋玥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難過,或許是代表着自己的東西離開,好像明晃晃昭示着自己要改變,但她卻更想做一場無休止的夢,夢裡的自己可以永遠是現在的模樣。
也或許是因為它在這個時機不見,代表着自己的青春像這趟旅程一樣,旅行結束的時刻,也是她青春完結的那一刻,而這條發繩,像是所有電影裡改變開始的信号,從此一路好轉或是一波三折,都要等到電影放映同步鋪叙。
也或許隻是她多愁善感又念舊,從而對已經失去的老物件耿耿于懷。
所有的猜測都似對非對,彼時的隋玥并不能完全解析複雜的心境,于是隻能按下不談,以等待那個能夠理解的時候老事重提,刻舟求劍。
她後來回到家裡找到那根剩下的發繩,也隻是把它繼續放在了書包夾層,時隔多年,隋玥從夾層中翻出來這根發繩,舊事重提,卻沒能得到預想的答案。
好在事情并不都如她想象的最壞結果那樣,至少在此之前,屬于她的這場電影算是一帆風順。
總之,她系着這根發繩去了實驗室,發繩是全新的,還沒有被反複撐開使用過,紮兩圈會有些松,紮三圈又實在緊了些,扯得她頭皮疼。
雖然還沒有面臨脫發的煩惱,但在師姐時不時開展關于秃頂的哭訴下,隋玥還是難免會憂慮自己的頭發,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隻紮了兩圈,隻是在心裡提醒自己注意。
大概是越在意什麼就越容易失去什麼。
實驗室換過新設備,參數和之前用的設備不盡相同,設備說明書又全部統一放在休息室裡,而更壞的消息是,她在實驗開始之後才發現。
一個實驗做下來,隋玥簡直數不清自己極速往返多少次,拿到數據的時候才長舒一口氣,感覺終于活過來了。
額頭和背上都出了不少汗,黏糊糊很是不舒服,隋玥準備把貼在背上的頭發往後揚,但摸上去一瞬間就感受到不對了,手上的頭發是散開的,而不是想象中束在一起的手感。
怪不得感覺這麼熱,全身上下九脖子溫度最高了。
隋玥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直到拿鑰匙鎖上實驗室門的那一刻,才遲鈍地想起,剩下的發繩也不見了。
她後來去實驗室找過一回,但什麼也沒找到,期間實驗室的桌子換過一次,隋玥猜測發繩大概不小心落在桌子下面,随着換下來的桌子被一起扔掉了。
發繩大概是找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