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的人看起來很鄭重，并沒有覺得這個稱呼有什麼問題，推己及人，她也就收起了還沒發出聲的笑意，認真聆聽着他接下啦的話。

面前人繃着一張漂亮的臉蛋，眼神專注地看着自己，讓裴澤原本平靜的大腦快速充血，整張臉都暈上一層幾不可見的淡紅色。

“可以加個學姐的微信嗎？”裴澤略有些磕巴地說完了自己的請求，就那樣蹲在原地，等待着那個未知的答案。

第二次聽到這個少見的稱呼，隋玥卻沒有了想笑的沖動，可能是因為有了第一次的鋪墊，于是便有些屢見不鮮？

但隋玥莫名覺得應該不是這樣，眼前男生看起來太鄭重了，他的表情是鄭重的，動作是鄭重的，就連說的話和語氣都鄭重地過分。

不像是之前找到她的那人一樣，輕佻不堪，油膩地做些自以為很帥的動作，這種人你理他都會覺得虧，所以隋玥隻會當他不存在，問後面的人要幹什麼，畢竟圍在她身邊的人多了去了。

南禮中學雖然入學門檻高，但學曆篩不出人品，好好一鍋粥裡總會出幾顆老鼠屎，盡管這和她關系不大，她都沒在學校呆過幾天呢。

好在下頭男帶來的壞情緒被之後圍上來的熱情女生們驅散，在裴澤跟她講話之前，她的心情都好得過分。

于是她帶着好心情迎接了裴澤的鄭重，這讓她心裡浮起一層别樣的情緒。

隋玥眨眨眼，同意了他這個并不算過分的請求，認真對他說：“當然可以。”

裴澤蹲在那裡，良久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呼吸都有些亂了。

不管場館裡的空調有多好，地面也總是涼的，他隻覺得這股涼意沿着他的雙腿向上攀爬，南城的冬天冷得刺骨，快要把他凍僵了。

聽到她回答的那一刻，裴澤才感受到禮堂裡的暖風，原來這風這麼暖和，後知後覺的悶讓他的耳根脖子紅成一片。

隋玥打開微信二維碼名片，翻轉屏幕等待他掃完，饒有興緻地看着他脖子上的一片紅，那紅以她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進他的校服以下，簡直太神奇了。

“好了，學姐。”裴澤輕聲說，唯恐将這來之不易，如蛛絲一般脆弱的淺薄關系吹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面前人的聲音輕輕的，但隋玥還是也跟着他把聲音放輕，回他：“沒事。”

說完，覺得自己回答的字數好像有些和問題有些不搭，強迫症發作，于是又開口加裡一句，“學弟。”

裴澤站起身的動作突然頓住，他實在沒想到隋玥會這樣回答他，以及那個稱呼。

本來拿到微信就已經讓他的頭腦被喜悅充斥，這個稱呼更是如藍鲸入海，陣陣情緒沖刷激蕩，竟讓他一時什麼動作都都忘了。

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停住，她有些奇怪又想笑，無他，裴澤這種動作到一半停住的情況實在太像機器人了，這讓她不免想到上次路過圍觀的機器人編程競賽，狀況百出，讓所有圍觀群衆笑成一團。

可是笑話别人很顯然并不是一個好的習慣，所以她還是就那樣矜持地看着，隻是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暴露了她的好心情。

好在休息室裡的人少了許多，剩下的大多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所以倒也沒有人撞破她漏洞百出的僞裝。

兩個人之間的僵持并沒有持續多久，隋玥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聽聲音好像是徐瑩，隋玥回頭看了一眼，告訴她馬上就來。

那一聲似乎也把面前人的魂喚了回來，他後知後覺匆忙起身，面上還帶着幾絲恍惚。

隋玥有點遺憾，但還是沖他笑了一下，出于禮貌和他道别，邊起身邊說：“再見，學弟。”

然後轉身提着裙擺朝徐瑩走過去。

漸行漸遠。

裴澤握着手裡的手機，目送着她的離去，這是他第二次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少女在他面前短暫的笑靥如花，像江城的春天一樣匮乏，此後便步入離别後漫長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