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伊強行壓下嘴角的抽搐,硬生生擠出一個笑:“沒關系。”緊接着又假模假樣地問候一句:“大哥南行一切還順利吧。”
“嗯,有勞你關心。”
說罷,賀煜扭頭對賀凜說:“二弟,我知你素來喜靜作畫,在回京途中,我高價收了一支上好的狼毫筆,算是當作你們的新婚禮物。”
賀凜勾唇笑笑:“謝謝大哥。”
“你我兄弟客氣什麼?”
江伊略感驚訝,沒想到賀家兩兄弟的感情還挺好,如此,倒是她先入為主,對人刻闆印象了。
“對了,桐姨呢?我帶回來幾包新鮮的碧螺春想送她。”
不等賀凜回答,齊霜雲氣定神閑地放下杯盞,拿出手帕擦擦嘴角,提醒道:“煜兒,時候不早了,先随我進宮罷。”
“娘?”
齊霜雲起身緩步走到幾人面前,餘光輕飄飄地掃了眼江伊,眸中的輕蔑之意不言而喻。
随後目視前方輕哼一聲:“我們将軍府正廳豈是什麼人都能踏進來的,蘇桐隻是一個妾,自然沒有資格來這裡。你出身低賤的商賈之家,若不是陛下賜給賀凜的正妻,怕是連進将軍府大門的資格都沒有,奉勸有些人還是不要妄想一步登天的好……”
這意思是說桐夫人不配進正廳,她不配進将軍府大門嗎?!
“我……”
江伊氣血上湧,一時昏了頭,兩眼一瞪就要上前跟齊霜雲理論個明白,賀凜精準預判了她的動作,搶先一步拉住江伊的手,用力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不要沖動。
皮膚上溫熱的觸感不是假的,她一把掙開賀凜的手,露出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微微屈膝行禮:“我覺得大夫人說的是,的确如此。”
江伊是在行禮沒錯,可那雙眼睛卻直直地看着齊霜雲,滿眼的不服和倔強。
賀煜明顯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可以說他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有人敢在他母親面前嚣張放肆成這樣的。
他望向賀凜眨眨眼,那意思仿佛在問:到底什麼情況!
“煜兒,太後前段時間還在念叨你,趕緊走吧,誤了時辰就不好了,不要為不值得的人浪費口舌。”
賀煜頓了頓似乎有話要說,和賀凜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轉身向賀威彎腰抱拳行禮。随後和齊霜雲一前一後走出了正廳,賀威雙手負在身後輕輕歎了口氣:“凜兒,去沁香苑看看你娘,順便把你大哥帶回來的禮物也送去。”
“嗯,好。”
去沁香苑的路上,江伊步子走得飛快,一路上沒跟賀凜搭話,直到停在沁香苑門口,這才眉眼彎彎,嘴角上揚,裝作一臉開心的樣子,伸手挽上賀凜的胳膊,好似無事發生。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賀凜差不多也摸清的江伊的脾性,對于她的變臉速度簡直見怪不怪了。
對她來說,好像愛就是愛,恨就是恨,且非常容易生氣,不過倒也十分好哄,一頓好吃的就能拿下……
“娘。”
“凜兒,伊兒?”蘇桐見兩人手挽手朝這邊走來,頓時笑開了花,“快來嘗嘗娘新做的點心。”
“……”
院子裡一輪圓月高懸于枝頭,微風輕撫而過,落花簌簌作響。
自從江伊搬到賀凜房裡後,兩人從未同床而眠,這件事除了他們兩個誰也不知道。
窗下有一張供人休息的卧榻,上面放了個可以移動的方形小桌,賀凜把自己的床讓給江伊後,每天晚上他就睡在那張榻上。
江伊身上隻穿了白色的裡衣,随便提拉上繡花鞋繞過屏風就要出來。
“賀凜,你等會兒,先别睡,我忘了給你寫借條!”
賀凜聽到動靜,急忙把外衫披上,無奈道:“不用了。”
“那怎麼行,我江伊向來說到做到。”
“你不怪我了?”
“哼,怪你什麼?窩囊還是廢物?”江伊從筆挂中抽了根細長的毛筆,在白紙上晃晃悠悠寫着什麼,左手拖着右手胳膊肘試圖穩定重心,“要不是看在娘做的栗子糕和桃花酥的份上,我才不想跟你說話。”
賀凜低頭瞧了瞧她筆下的鬼畫符,為了避免傷到眼睛,慢慢收回視線不再繼續看。
“你為什麼總是跟大夫人過不去?”
江伊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他,眼神像是看傻子似的。
“你沒問題吧?明明是她和我過不去好不好?”
賀凜看着她,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決定說:“大夫人本性并不壞,就是嘴上不饒人,要不然我和娘根本活不到現在。”
這話倒是不假,賀威常年駐守邊關,隻有得陛下敕令才能回京述職和家人團聚,如果齊霜雲真是惡毒之人,憑她的身份地位和手段,賀凜和蘇桐就是千防萬防,也總有漏洞,防不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