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羹，喝吧。”

江伊眼下烏青，挂着明顯的熊貓眼，就連妝容都不在乎了，一整個素面朝天，半趴在桌子上，對賀凜推過來的湯羹毫無興趣。

“不餓。”

賀凜深深看她一眼，沉默片刻，說：“大哥會處理好，你不必擔心。”

江伊呵了一聲：“說得好像你們經常處理這種事似的，對了，你有查到他什麼身份嗎？萬一是個皇親國戚，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你難道不是？”

“我？”

愣了好半晌江伊才反應過來，對啊，她好像也跟皇室沾點邊，大夫人可不就是長公主嘛！陛下的親姐姐！她好歹叫齊霜雲一聲婆母，身為一家人，總不能死不救吧？可是之前她把關系搞砸了呀！救不救還真不好說，嘶……

“算了吧，與其去求大夫人，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賀凜挑了挑眉，對此不置可否。

“查出來了，那周老爺的身份倒沒什麼特别之處，不過就是他的同胞兄弟在朝堂上有點地位而已。”

江伊神情恹恹：“哦。”

賀凜又看她好幾眼，按照江伊以往的性子，她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今日倒是冷靜。

沉默了一會兒，賀凜主動開口道：“鏡花水月裡的那兩位姑娘我也已經妥善安排好，你這幾日就安心在家，别再出去亂跑了。”

說到這裡江伊才算有些反應，坐直了身子，“嗯？你怎麼安排的？沒有釋奴令她們根本出不去京城，況且周老爺死了，官府早晚有一天會查到她們頭上。”

“這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

賀凜不答。

江伊着急了，一手搭上他的小臂晃了晃：“你說啊，什麼辦法，不然你讓我怎麼放心？”

“把這碗粥喝了我就告訴你。”

從昨夜至今，她差不多大半天沒吃任何東西了，賀凜實在不放心她這小身闆。

江伊一愣，賀凜這是在關心她嗎？

驚訝歸驚訝，但這個時候她也沒有追問，在對面之人的注視下慢吞吞拿起勺子往嘴裡送粥，隻喝一口就嘗出來了，這碗蓮子羹是賀凜做的，裡面放了蜜糖，甜甜的，正合她的口味。

江伊埋頭喝粥，差不多喝了大半賀凜才張嘴說道：“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噗……咳咳……”江伊險些一口噴出來，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麼？你……你把她們怎麼了？”

賀凜耐心地解釋：“沒怎麼，放心，假死而已，她們不會出事，周老爺身死的消息想必很快就會傳到鏡花水月，我隻好提前行動，連夜派人拿着他的玉佩接人出來，不會牽扯到你身上。”

江伊腦子還是懵懵的，不明白賀凜究竟怎麼做到的。

“那……現在她們姐妹倆在哪？”

賀凜自顧自地倒了杯熱茶給她：“這件時辰估計出了京城。”

江伊愣神了許久，紫雲和紅蝶是罪奴，出了鏡花水月便沒有了容身之所，臉上的刺青就注定了不會有人收留她們，這樣也好，天大地大到哪裡都行，反正沒人認識，也并不是非要待在京城裡才能活命……

良久，江伊吐出兩個字：“謝謝。”

畢竟當初是她攬下這件事答應人家的，如今卻要賀凜來替她收拾爛攤子。

賀凜勾唇笑了笑：“我接受，難得這兩個字會從你嘴裡說出來。”

江伊不樂意了，“啪嗒”一聲放下瓷勺，“喂，你什麼意思啊！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不知感恩的人嗎？我很誠懇的好不好！”

“……”

·

很快周老爺離奇死亡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而他的兄長又是朝廷重臣，緊揪着這件事不放，早已放出了狠話，誓死抓住兇手不可，盡管仵作和大夫的檢驗結果一樣——屍體毫無外傷，乃是急火攻心，心悸而死，可周老爺的胞兄竟是半點不信，再加上那四個轎夫親眼目睹當晚有人攔轎，他死死一口咬定有人蓄意謀害……

這些江伊統統不知曉，一直待在落英院裡沒出門，偶爾會去沁香苑陪蘇桐聊天解悶，直到一連幾天都沒看見顧子羽，她方才發覺到不對勁。

就算賀凜要處罰顧子羽，也不該這麼多天不見人影，難不成他把人趕出将軍府了？！

想到這裡，江伊坐不住了，一路直奔賀凜的書房，推開門一看，沒人。

夏織去沁香苑送東西還沒回來，小院裡隻有她一個人，獨自坐在廊下長凳上百無聊賴地等了一會兒，不成想沒等到賀凜，卻等來了其他的人。

“江姑娘。”

一道溫柔似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